这也解答了她另一个?疑问,为何那天?她巧遇谢蘅,他来得会这么快。
“那小婵呢?”如果说,问前面这句话时,她尚能保持平静,提及小婵,慕朝游苦苦压抑多时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有几分?失态地质问道,“小婵走得这么仓促到底是不是你授意?!她跟她表哥路上?遭劫杀又是不是你所为。”
她望向王道容的双眼,心?底说不上?来是希望得到他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如果他否定,如果他否定……她说不定当真会放过他,替他疗伤,打断他的手脚,将他囚禁在身边。
可王道容却?直言不讳,说了轻巧的一个?字。
仅仅这一个?字。
“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这一个?字仿佛是火星子落到了火绒上?,顷刻间便点燃了慕朝游内心?的愤怒,压抑的怒火熊熊烧过四?肢百骸,烧得她骨肉都发痛。
她睁大眼,怒问道:“谢蘅与?你有竹马之谊,小婵伺候你多年,王道容,你难道没有心?吗?!”
对上?她的愤怒,王道容仍是一片水泼不进的平静:“朝游。容说过,这世上?仅在乎你与?阿砥两人。”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俱都消失了。
重逢后,王道容常常微笑,清风朗月,温润如玉。
可利剑在胸时,他脸上?的表情却?都消失了,面无表情,没任何表情,没任何喜怒。那精心?矫饰了六年的人皮,此刻终于被他褪了下来。
乌黑的眼眸如一滩流动的污泥,正静默地,审慎地打量着她,品评着她。
慕朝游一对上?他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六年过去,他当真没有任何改变。
她心?中激动,忍不住冷声说:
“这样的偏爱我要不起,我也不敢要。”
心?底的愤怒,更多的是怒他的欺骗,还是怒其不争,慕朝游已经分?不清了。
可王道容却?仍火烧浇油一般,摇摇头,嫩白的脸上?露出少年般的纯稚懵懂,“容不懂。也不明?白。”
王道容摇摇头:“容如此爱你,朝游为何偏不信我真心?呢。”
那股荒谬之感再度蔓延上?了慕朝游的心?头,慕朝游大脑嗡地一声,仿佛炸开了,怒道:“这不是爱!”
不止一次,她都觉得她是在和一滩污泥,一汪深潭,一处深不见底的暗渊沟通。
他是什么都好,唯独不是人。
王道容缓缓地,直视着她,牙牙学语般,笨拙咬字,“那到底何为爱?”
他左手拥着她,将她往怀里搂得紧了些,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襟,王道容的嗓音已经有些虚弱了,仍坚持问,“朝游。容当真不明?白。”
“我想要你,想要我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谁来打搅我们,我就杀掉谁。”
她紧握着的短剑还插在他胸口,王道容每近一寸,剑刃便往他胸口深入一分?,剑锋破开血肉的动静清楚地回响在两人之间。
可王道容仿若未觉一般,寸寸逼近,将头脸埋在她脖颈,轻声说,“难道真要容剖心自证吗?”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决心,话音未落,剑刃又深入一寸,王道容轻哼了一声。
慕朝游从没这样害怕过王道容,一阵夜风吹来,烛火恍若死人的呼吸,火光油润,满室仿佛都被在浸泡在尸油般的黯淡光线里。
王道容半边姣好的脸在明?,另半边在暗。恍若没有雕刻出眉眼口鼻的神像,面无表情,模糊混沌。
这个?与?她纠缠了近十年的青年,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一股恶寒爬入慕朝游的脊背。
正当她决心?不再优柔,拔出短剑推开他的刹那
“别动。”
“呼”耳畔仿佛被人轻轻吹了口气,下一秒,一道少年般清亮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王道容冰凉的肌肤贴上?来,恍若死人的拥抱。
一点白光闪过,慕朝游激灵灵一个?冷颤,顿觉后颈一凉!
从王道容的袖口也掣出了一把短剑,他假意示弱,强忍痛楚,一寸寸靠近她,终于拔出袖剑。
剑尖对准她的后颈。
王道容握着剑淡淡说:“这一动,我不能保证这剑会不会失了准头。”
“容其实一早便觉察出朝游的古怪。也怪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总以为多年感
情,爱也好,恨也好。你对我并非全?然无意。
“我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唯独这一次,容想赌一次。我以为你会犹豫,会动摇,会不舍。毕竟你最是心?软。”
“可惜是我赌输了。”王道容自言自语喃喃说,“朝游的善心?从不会为容而发,朝游心?冷,也从不会为容心?软。”
脸上?的软弱神色不过一晃而过,很快王道容便调整好了情绪,
“不过我不会后悔,赌输这一次,也正好让我瞧清楚朝游真面目。阿砥、小婵、谢蘅、刘俭,任何人在你心?中都比容重要不是么?”王道容反问。
“那时,我便在想,若你真对我动手,那我便有理由杀你了。”
“只?有死在我手上?,你才不会想着继续跑,只?有死在我手上?,容才会彻底安心?。
“朝游。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椁,容绝非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