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时王叔起床,他是早睡早起派,王叔见沈钰已经起了,穿的也不是运动装,有些奇怪,因为时间还早,沈钰如果在这个点起,通常是晨练健身不过沈钰如今晨练次数大幅度减少,因为早上腰部条件时常不允许。而且今天言进也不在……

“王叔,言进已经出门了,今天不用备他的早饭。”沈钰道,“今天有事要忙,晚上再好好吃一顿吧。”

王叔看沈钰面前茶杯里剩下的厚厚茶渣,知道沈钰自个儿泡了浓茶,这么浓,看样子是提神用。对王叔来说,他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家里,让东家随时回来都能享受到温馨与舒适,别的或许他帮不上忙,但本职工作他从来完成得非常好。

王叔将杯子端过来,笑得很慈祥:“好的,沈少爷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么,可以跟我说。这茶我重新帮你泡一杯吧。”

沈钰点点头:“麻烦了。”

天边渐亮,太阳慢慢爬上来,人们也从自己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近来温度越来越低,温暖被窝的吸引力也就越来越大,起床困难户骤然增多,然而为了生活,还是得艰难的爬起来,迎接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言氏集团的大楼内陆陆续续迎来上班的员工,股东们有些到得早,在会议室里闲谈起来,言利被言梁吵醒后,虽然人还一直待在床上,但就没怎么睡着,因此早早来了公司,他一坐下,底下说话的人便选择性避开了某些聊天内容,只捡能说的说。

眼看时间快到了,别的股东或者代理人都已经落座,言进却还没有来,空座过于显眼,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言进向来非常守时,今儿怎么还不见人影?就在大家各种猜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登时大伙儿的视线都落了过去,言利甚至已经做好给言进一个下马威的准备,可门口站着的,却是个预料之外的人。

沈钰踏入会议室,朝众人笑笑:“我没迟到吧?”

没迟到……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来的人为什么是沈钰!?言进呢!

沈钰将委托书交给今天的会议主持,十分自然地走到摆着言进名字座牌的位置上落座,矜持地朝看过来的人一颔首:“言进身体不适,委托我来参会。”

会议主持看了委托书,确实写着沈钰的名字,盖了言进的私章。r> 言利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愈发确定沈钰就是图谋言氏公司!都堂而皇之进入股东大会了!手竟伸得如此之长,言利也不再假装客气:“沈总,沈氏集团的人插手我们内部事务,这不合适吧?”

“瞧您说的,我今天只是受委托来参会而已,而且在座的诸位难道没拿过其他公司的股份,不是某些公司的股东?大家身份也不冲突啊。”沈钰不急不慢道,“道理没错吧?”

“你”道理是没错,言利深吸一口气,他没睡好,可能脑子慢了半拍,但隔了一句话的时间,他好歹转过了弯:如此重要的会议,言进如果只是生个小病,以他的性子,爬也得爬过来,怎么就变成沈钰参会了?

言利眼睛一眯:“他病得很重?那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关心关心。”

孰料沈钰诧异道:“谁说他病了?”

股东中有人忍不住道:“不是你说的他身体不适?”

没错啊,众人纷纷点头,就见沈钰不慌不忙,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谁说身体不适……就一定是生病?”他故意带着飘然的语气和暧昧的视线,大家伙儿都是成年油条,他这么说,分明就是要让人想入非非。

众人:“……”我去,沈总玩的这么野吗!?直接让人起不来了!

沈钰笑笑,收住话头,点到即止。其实如果言利不说那句“病重”的话,沈钰并不打算这么说,从言利嘴里说出来让他听着格外不舒服,因此把“身体不适”也拐了个弯解释,他看言利皱着眉若有所思,又摸出手机,似乎想给言进打电话,沈钰又道:“言董,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我把他手机也调整了下,别做无用功了。”

进门前,沈钰已经将蓝牙耳机调整为单方面收听模式,他这边说的话周栏成暂时听不见,沈钰听着蓝牙耳机里的声音,在会议室里的神态和语气都非常轻松,看不出什么问题:“时间到了诸位,会议可以开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正常流程不是这样的,当然通常股东大会也不可能这么勤感谢在2021-01-3122:15:40~2021-02-0121: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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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在两个议题后,沈钰听到蓝牙耳机那边传来了言进的声音言进终于到了,他找到了周栏成。

沈钰神情不变,好像他挂着的耳机只是一个装饰,言进到了后,周栏成就可以把电话挂断了,沈钰即便不抬头,也时不时能察觉言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因为如有实质,太过明显?言利似乎并没有打消疑虑,没关系,让他没空去关心别的就好了。

那头飞机降落,又开车寻路,言进才终于找到了周栏成。

周栏成躲在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一片旧宅区,周围住户都不是讲究的,整个居住环境非常糟糕,大家看言进带着保镖,一方面这些人很想看热闹,但都是些机敏的,这些保镖看着就很硬茬,他们欺软怕硬,并不敢真凑上来,只能远远从门口窗缝瞧一眼尽管什么也瞧不见。

周栏成本人比视频上看着更寒碜,他一见言进,简直跟见了救世主似的,又是声泪俱下,言进觉得这人没搞明白,他分明跟自己有杀父杀母的仇,却把言进当成救星,世间竟有如此荒唐的事,还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屋子很窄,就一间居室一个卫生间,容不下所有人,言进跟部分保镖进了门,一部分留在外面守着,屋子里乱七八糟,下脚都嫌脏,言进心口一直被情绪堵得慌,但在这儿完全不想深呼吸,因为有味儿,周栏成在等他们的时间里还吃了碗泡面,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的泡面味却没散,跟别的味道混在一起,简直是个大型怪味泡菜坛子。

周栏成边哭边给他擦了根塑料凳子,言进自然不坐,他道:“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我听,证据给我看,我再决定要不要带你走。”

周栏成忙道:“好的好的。”

他吸了吸鼻子,说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周栏成为了努力挣钱,工作之余还做了不少副业,本来是个积极向上的事,可他的副业就很微妙,他某一份副业有机会看到一些大老板,仅仅是看,看着人家纸醉金迷,而自己辛辛苦苦挣不了几个钱,心里是愈发不甘。

当言利找上他的时候,他本人也很意外,因为他此前跟言利并没有交集,然而言利跟他交谈中不仅戳中他心中所想,还清楚地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周栏成当时听到家人时冷汗都下来了,他这才知道言利是有备而来,并且把他摸了个透,可能已经观察他多时,但他自个儿却不知道。

“我本就是个小心的人,当时却也害怕,他一开始并没告诉我具体的事,只说了性质……我,我实在是想钱,就……就……”

这段话他是越说越小声,还待开口为自己当时的心态辩驳两句,就被言进打断:“废话少说,继续。”

周栏成只得继续交代。

言利没说具体事,但说了要沾命,他要找一个素日看上去与自己无交集的,身边那些人都不能用,因为太好查,言利的人观察了周栏成许久,判断他是个合适的。周栏成听到“人命”时咽了咽唾沫,他知道,话提到这个份上,这事儿他是不做也得做,已经退不了,不做言利绝不会放过他,他太清楚言利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了,嘴上说着“我还没告诉你具体事宜,你可以考虑”,实际上已经把重点透了出来。

周栏成若是不答应,又知道言利要做沾人命的事,言利难道会轻易放过他?况且……周栏成想要钱,实在想要钱,言利是魔鬼,他就是那个甘愿为了钱朝魔鬼出卖灵魂的,从他点头的那刻起,他跟言利这些人的心,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了,就这样,他还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

“谈具体事务的时候,我多了个心眼,带了针孔摄像机,当时搜身没有搜出来,那是我自己改了的设备。拍的东西这些年我一直存着,本是为了防一手,拿来保命的。”

周栏成说着,起身从墙角一个缝里抠出一个被胶带和纸张层层包裹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个储存器,言进朝保镖示意,保镖戴上手套接过,打开一台电脑,将储存器插好,检查无误后,播放了里面的视频文件。

那是言利具体吩咐周栏成要做什么事儿的摄像,害人的方式、时间、地点全都安排好,画面在屏幕上播放,声音从电脑里传出,言进听着言利若无其事便定了他父母的生死,气得太过,呛了一口,把自己眼睛呛红了。

他看上去更可怕了,周栏成哆嗦一下,在言进边看时边说:“最初我怕他事成后会灭我的口,他却让人传话,让我自己注意点,说你和言老爷子盯着我呢,现在想来,当时他不动手,肯定是为了避免露馅,后来言老爷子没了,你还盯着。”

“国内好几年都无事,我,我也是没想到你们能盯我这么久……”

“不然呢?”言进冷笑一声,“你跟我有不共戴天的仇,你觉得一两年我就能放下?”

周栏成哽了一声,又要哭:“您看,都是言利,都是他,我只是,我只是猪油蒙了心啊呜呜呜……”

保镖把文件拷进电脑里,言进又传了云端备份,他关掉电脑,让人去把周栏成拽起来:“跟我回国,我要你作证,指认言利,加上这份证据,我要你们还我父母一个真相,我要你们赎罪。”

周栏成腿一直在打颤,没有人拽他也起不来,浑身都脱力,他不得已求助言进,他也不知道自己作证的话有没有可能最终免除死刑法律这方面他不懂,他只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外面,那太惨了,这么多年他没见过老婆孩子,悄无声息死了他们都不会知道,想想这个周栏成就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