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咒术解除了?, 但是我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刚刚的想法。”泷泽生压着心?间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 “有那种时候吧, 在深夜忽然十分想吃拉面, 饥肠辘辘到睡不?着觉, 第二天醒来后?却没有那么想吃的感觉了?,身体甚至传来了?‘不?想吃得这么油腻’的信号,可昨晚苦思冥想的东西?,不?得到它便?不?甘心?。”

泷泽生现在就是那种感觉。咒术效果已然解除, 可精神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执念,虽说可以?压抑,但压抑令他暴躁难安, “悟, 我想去?顶楼。”

碧眸青年像是在舌尖上含着滚烫的热意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五条悟对他露出一个纵容的笑,“去?啊。”

“反正只是顶楼而已。”

去?顶楼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两个人乘电梯去?了?顶部, 然后?走台阶走了?三?层楼,才推开了?顶楼的门。

夜晚高层的冷风呼啸而过,疯狂涌进?忽然打开的狭窄门间,泷泽生半眯起眼睛,耳朵被风声?瞬间包裹住后?,世界便?变得沉闷多了?,他的腰间搭上一只手,走在他身后?的青年不?作停留的向前走去?,连带着把泷泽生也?拉了?出来。

离开风口?,顶楼实则并?没有那么嘈杂。

装饰性旋转柱正随着风向发出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刺啦声?,泷泽生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边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楼层太高,夜色太黑,反而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站着个人,还即将做出不?妙的举动。

“唔,站在楼顶边缘的话,很多人都会涌现想跳下去?的冲动。”五条悟大喇喇的踩在只有台阶这么宽的凸起上,他的脚尖悬在半空,脚跟一转便?能平稳在游离在危险之间,“高位反应,平衡失感,强迫心?理,消极的潜意识,是常见的促使因素,那么你现在,生……”

被风托着的白发青年轻盈的定住脚步,通过逼仄的落脚点转过了?身,泷泽生在下方街道残余的华光中看到了?他眸光盈盈的眼睛,以?及吐出温柔嗓音的嘴唇,“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泷泽生说,“是很想‘死’去?的感觉。”

那并?不?是真正要与世隔绝。

或许是咒灵的术式唤醒了?某种东西?,泷泽生此时迫切的想要逃离。

即使只有一瞬。

“就像是作告别一样。”

就像是……

他向前迈出一步,随后?冲着天空仰倒,巨大的重力牵引下,他的滞空短短不?到半秒,整个人便?飞速的下坠。

就像是……

因过大的风阻而情不?自禁眯起眼睛的泷泽生,在特?定的情景下幻想出了?与地面相触死亡降临的景象同?时,下坠的失重感也?是熟悉到难以?忘记的某个过去?经历。

泷泽生打碎系统空间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无处所依的任由下坠的。

就像是与死去?的泷泽生道别。

与工具人泷泽生道别。

而在道别之后?,这个逃离的一瞬间,他必然的知道

熟悉的气息逼近,有人与他一同?坠落,他们于半空中相汇,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后?抵住他的脊背,毫不?费力的,轻柔却迅速的将两人的位置兑换,泷泽生落入了?一个契合的怀抱,下一秒,风声?消失,渐进?的城市喧鸣也?消失,徒留心?脏的咚咚声?震耳欲聋。

五条悟会接住他。

毫无怀疑的理由,他的心?脏怦然跳动。

危险又毫无防范措施的举动令他肾上腺激素飙升,令他血液沸腾,泷泽生的大脑停在了?一种热胀又激昂的状态下。

他低眸,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天台,转眼之间。

“还来一次吗?”身后?搂着他的五条悟用玩游戏到上头?的语气问?道。

泷泽生兴奋转头?,“悟,刚才超有意思的!”

他扑腾两下腿,“啊但是你搂得好紧,我被勒得要呼吸不?上来了?。”

五条悟对他的挣扎不?理不?睬,“不?抓紧了?万一摔了?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会跳了?,我们下去?吧。”泷泽生的声?音打着飘,显然还没有缓和下来,他的瞳孔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我刚才感觉灵魂都飞出去?了?,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好像谁都不?是,无拘无束,没有比这更放肆的了?。”

泷泽生眯着眼眸轻昂着头?笑着,他笑得那样明朗,不?见一丝阴霾,“悟,你说得对,我想我是痛苦的,为什么我自己没有意识到呢,我一直都在压抑,但那只限于过去?了?,你好好看清楚了?,现在的泷泽生根本什么都不?怕。”

他摆脱系统的时候孤注一掷,热血上头?的一刻什么都没有想,不?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否去?了?陌生遥远的世界,泷泽生当真没有怕过吗?他可是抛弃了?自己原本的世界,抛弃了?曾经向往的最优秀的工作。

他多么幸运,他在任务中对目标诚心?以?待,于是收获了?同?等的真心?,所以?才能在失去?一切后?依然有所去?处,所以?不?用将那些记忆自己苦苦藏着,于无人的角落孤单单的舔舐。

现在他的身份再也?没有系统束缚,现在他的行为再也?无需参照任何标准。

他可以?随心?而动了?。

泷泽生扑腾两下,没从五条悟怀里出来,干脆的转身顺势楼上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脸蹭了?又蹭,“哈哈哈你抱这么紧干什么,快点儿回去?了?,还很精神的话要去?喝一杯吗?”

相蹭的脸颊传来另一人皮肤的柔软和温暖,五条悟眯着一只眼睛,睫毛总是拂过泷泽生的眼睑,他的笑意也?多了?一丝真切和放恣,“可是我不?喜欢喝酒哎~”

“气泡水啦。”

“是很猎奇的口?味吗?”

“嘴巴里总有些味道才有趣。”

两个刚刚做了?于普通人而言格外疯狂的举动的人聊着天从电梯里出来,还在值班的大堂经理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一眼,暗想他们究竟是来干嘛的。

凌晨的黑夜并?不?寂静,晚归的人还在繁华的商业街消磨着情绪,可能是不?得已的应酬,可能是苦闷的借酒消愁,也?可能今晚过了?便?是今天死去?的疯狂。

泷泽生提着给学?生们带的伴手礼,脸上的微笑便?没有淡去?过,他路过一个随地躺倒的醉鬼,将其拖到了?不?被打扰的角落,又躲开了?一个故意往这边撞的行人,嗓音喑哑又轻柔的说着,“我曾经也?救过一个跳楼的小鬼。”

“什么感觉?”五条悟没有问?是谁,也?没有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泷泽生独自出过不?少任务,并?不?是事事巨细的告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