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谪仙 李朝歌顾明恪 3484 字 7个月前

长孙延抚掌大笑,裴纪安无奈,只能任由众人调笑。裴楚月拉着李常乐走近,远远就听到他们这里在说笑,听起来十分畅快。

裴楚月是个娇小姐,平时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才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她脸颊薄红,胸脯细微起伏着,问:“阿兄,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她不问还好,一问众人笑得更厉害了。裴纪安面容平静,一笔带过:“没什么。反倒是你,不去女眷那边玩,怎么跑过来了?”

裴楚月噘了噘嘴,才不信他们刚才什么都没说。裴楚月眼睛从在场几人身上扫过,等看到顾明恪时,裴楚月再也控制不住,唇边溢出笑意,红着脸道:“我来给几位表兄问好。长孙表兄好,顾表兄好。”

长孙冀和长孙延回应,同时给李常乐行礼。顾明恪对此只是微微颔首:“裴姑娘。广宁公主。”

此刻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绿波轻轻晃动着,荡漾出粼粼水光,顾明恪站在水边,当真比这十里春风还要耀眼。

今日是进士宴,顾明恪穿着一身绛红纱衣,腰上束着黑色革带,整个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不知道是绯色衬他,还是他衬绯色。

刚才他们四人站在水边说话,虽然没人靠近,但整个园子的女子都在注意他们。这四人中每一个的家世都在两京数一数二,出身高贵、品行兼优,本人亦年轻俊朗,这样的四个人站在一起,怎么能不引人注目。

尤其顾明恪,简直是碾压级的好看。他往这里一站,便是所有少女梦中情人的样子。而且世人皆有劣根性,越是得不到,才越放不开。顾明恪这副清清冷冷、与世无争的样子,只会让人越发想得到他。

裴楚月便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她眼中光芒明亮,脸上容光焕发,很明显不是一个表妹见到表兄的反应。

长孙家两兄弟心里咦了一声,脸上俱不动声色。就连李常乐都察觉到不对劲,她飞快地扫了眼裴楚月,又看向顾明恪。

顾明恪这几年寄居洛阳,李常乐很早就见过这位裴府的表公子。但是这几次不知道怎么了,每一次看到顾明恪,李常乐都会被深深震撼。顾明恪的长相气度委实太惊心动魄了,以致于让人怀疑,这样的气势,是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公子应该有的。

裴楚月沉浸在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她双眼紧紧盯着顾明恪,娇声道:“顾表兄,还没有恭喜你授官。这几天你一直早出晚归,我好几次想向你道贺,都找不到你的人影。难道大理寺很忙吗?”

顾明恪点头,没什么深谈的意思,说:“不算忙,但有一个案子疑点颇多,我正在详查。”

裴楚月其实不懂大理寺是干什么的,她也不关心,她提这些不过是故意找话题,想和顾明恪说说话而已。顾明恪不冷不淡回答后,裴楚月卡壳,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过提到官场,男郎们能说的话题就多了,长孙延道:“大理寺成天和命案打交道,听说里面阴气极重。明恪既然身体不好,去这种地方做什么?”

“对啊。”长孙冀也接话道,“不如去文史馆修书,清贵体面,还不用往外跑。顾家祖上便修史,顾表弟做这些应当得心易手,为何没有继承父志,继续去修国史?”

顾明恪说:“南北史和隋史已大致编撰完善,我能做的不多,更深的细节还是交给真正有志于文史的人钻研吧。我不擅长,便不占用位置了。”

裴纪安和长孙冀等人听到顾明恪说自己不擅长文史,一起沉默。裴纪安顿了一会,圆场道:“既然表兄不喜欢文史馆,那就算了,我们裴顾两家的儿郎,还不至于连自己想做的事都没法实现。大理寺也很好,平冤断案,清正严明,适合表兄。”

官职都定了,现在外人说又有什么用?长孙冀兄弟点点头,自然应和着说好。裴楚月和李常乐不懂官场的事,顾明恪几人刚才提到的官名,她们都听得似懂非懂。裴楚月只知道,姑姑很不喜欢表兄所去的地方,然而她的父亲听了,沉默片刻,却说这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若有才有识又真正想为百姓做事,去大理寺是最好的。

姑姑和父亲的说法截然不同,裴楚月也不知道这个官职到底好还是不好,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大不了,以后让父亲把表兄调到自己手下就行了。反正她阿父是宰相,她叔叔也官居高位,提拔个把人根本不成问题。

裴楚月眨眨眼睛,笑着说:“去哪里都没关系,只要表兄喜欢就好。表兄,你回府后多和姑姑说说话吧,姑姑这几日十分担心你呢。”

长孙家两兄弟听了,不由挑眉,都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裴纪安觉得裴楚月太过了,他知道裴楚月对顾明恪有好感,但这段感情注定无法善终。未订婚时由着裴楚月性子也就罢了,可绝不能出格,若是落了裴家的身段,那就不行了。

裴纪安打断裴楚月的话,微微加重语气,说:“楚月,我知道你说这些是出于孝心,但这毕竟是表兄和姑母的家里事,外人不宜插手。表兄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姑母成日烦心,便是在斟酌表兄婚事。表兄和我们情同手足,对我们来说和嫡亲兄长无异,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些事,你便不要过问了。”

裴楚月愣住了,她哪能听不出来,兄长话里话外都在让她避嫌。裴楚月瞪大眼睛,她看向顾明恪,脑子都呆了:“表兄,你要定亲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又算到了他身上?顾明恪很无奈,但他这次下凡是为了保护贪狼,除此之外,其他所有事都是累赘。裴楚月对原本的顾明恪似乎有些男女感情,顾明恪不想沾染题外是非,便没有否决,而是道:“母亲确实有此打算。”

至于他应不应,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顾明恪承认了,裴楚月觉得自己心里重重一空。看顾明恪和裴纪安的表情,议亲对象里,显然并不包括她。

长孙冀今日看了好一场精彩大戏,他含着笑,问:“不知顾表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我母亲认识的夫人多,若是顾表弟有偏好,不妨提出来,说不定我母亲能找到呢。”

顾明恪正要拒绝,后方忽然传来响动。他们一齐回头,看到落红深致处,快步走来一个女子。

长孙延皱皱眉,不解道:“盛元公主?她怎么来了?”

裴纪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看到李朝歌的那一刻,眼睛刹间亮了。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遍,裴纪安本能觉得,李朝歌是来找他的。

裴纪安不自觉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见李朝歌提着长裙跑下台阶,停在他们面前,不闪不避道:“顾明恪,我有话对你说。”

所有人一怔,裴纪安愣了一下,要说的话顿时卡在腹中,进退不得。顾明恪点点头,平静道:“好,公主请言,臣洗耳恭听。”

李朝歌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直言不讳:“是私事,我要单独和你说。”

长孙冀等人一听,挑挑眉,立即识趣道:“臣等另有他事,先行告退。”

他们走时,目光暧昧地扫过顾明恪和李朝歌,眼神中颇为意味深长。刚刚才提到顾明恪成亲,现在盛元公主就千里迢迢追过来了,难怪顾家舍得放弃裴楚月。

原来如此。

长孙冀和长孙延率先离开,李常乐对李朝歌行同辈礼,也要告辞。她走出两步,发现裴楚月和裴纪安都没动,惊讶地回头:“楚月,裴阿兄,你们不走吗?”

李朝歌冷冷扫了裴纪安一眼,抬头对顾明恪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顾明恪没什么意见,点头:“好。”

两人说完,就直接走了,整个过程利索得不像话。裴纪安停在原地,动弹不得。刚才他一直看着李朝歌,可是李朝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仿佛眼里完全没有这个人。裴楚月皱眉,不高兴地摇裴纪安的胳膊:“大兄,盛元公主来和表兄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走了?”

裴纪安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他面色变得冷淡,缓缓道:“我也想知道。”

李朝歌和顾明恪换了个地方,他们依然选在水边,四周开阔无人,唯有鸟语花香阵阵。顾明恪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下脚步,问:“公主,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

“好。”李朝歌也不扭捏,直奔主题道,“莫琳琅的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莫大郎元妻暴毙一事确实有疑点。”顾明恪说,“但已经过去了五年,许多物证都消失了,收集证据并不容易。我最近正在整理五年前的卷宗,说不定能找到当年的人证。”

李朝歌听了,立刻道:“找什么人证,莫琳琅便是见证人,问她不就行了。”

“她意图谋杀莫大郎,对莫大郎有很深的偏见,她的言辞不能作为证据。”

李朝歌无语片刻,不是很能理解顾明恪古板的作风。顾明恪已经在寻找人证,说明他也认可莫琳琅生母是莫大郎杀的,那还局囿什么证据,直接把莫大郎抓到牢里打一顿,不就什么都招了吗?明明知道凶手是谁,顾明恪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兜那么大的圈子去找人证?

行吧,顾明恪乐意费事,李朝歌也懒得管他。李朝歌说:“好,既然你不嫌麻烦,那就随便你吧。不过,你要赶快把莫琳琅放出来,这个人兴许有用。”

顾明恪听到也沉默了。他极其郑重,带着些探究看向李朝歌,结果发现李朝歌一脸认真,毫无开玩笑的意思。顾明恪沉了沉眉,问:“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