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1 / 1)

姜特到了客栈门口,将马匹的缰绳在木桩子上一圈又一圈地拴好,面无表情地说:“我会跟电视里的她一起度过这个时刻。”

“你也有可能拿奖。电影入围,你也是沃尔皮杯的有力竞争者。”栗山用名利诱惑他。

姜特甚至都不知道“沃尔皮杯”是哪四个字,声音里不起波澜,道:“如果我也能拿奖,那说明你们的电影艺术不过如此,还没有天山的雪线高。”

栗山被他气到,说:“你真是油盐不进。”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在威尼斯的快艇上,他又有些惋惜姜特的缺席。这本该是他走入公众视野的最佳场合。

话题从姜特身上略过,白榄问:“商先生过两天来?”

商邵虽然忙公务,倒是离得不远,现如今在法国参观一间生物医药实验所。

应隐点头:“他在首映那天来。”

《雪融化是青》将在九月三号的晚上七点半举办全球首映。因为是主竞赛入围影片,首映地点当然是在节日宫,映前也将会有红毯。

“商先生跟你一起走红毯么?”白榄跟着问。

应隐莞尔:“他非常强烈地拒绝了我。”

虽然跟应隐的恋情曝光之后,商家和商邵都一度成为互联网上的搜索热词,人们对他们的一言一行和小道消息津津乐道,但商邵本人并不习惯于曝露在公众视线内的生活。

他谢绝了顶刊的专访邀约,原本正常的商务活动也大幅减少,转而由董事局的其他成员或行政执行官们代为出席,私人性质的沙龙宴席暂时也很难邀请到他。总集团的公关部门花了很多心思来降热度,各家媒体虽然看着这流量蠢蠢欲动,但相关报道都被对方先礼后兵地按死在了摇篮里。

世纪婚礼结束后,如果有人去拉一条相关搜索量的折线,就会发现那走势宛如地球上最险峭的山峰与峡谷,显然是出自金钱的力量。

陪老婆参加电影节是理所当然,但一起走红毯这种事,商邵既不觉得有必要,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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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数分钟后,丽都岛铺着红毯的水岸码头在视野内清晰可起来。

这里与威斯汀酒店的地下一层相连,是明星出入丽都岛的必经之地,被称作为“观星台”。现在,“观星台”上人头攒动,摄影机与长焦镜头组成的枪炮矩阵原本是安静的,随着快艇的靠近,瞬间响起如落雨般的哗哗嚓嚓声。

威尼斯电影节的氛围相对而言是松弛的,并没有那么声嘶力竭,于是远道而来的各国影人明星们相对也要松弛很多。船还没靠岸,应隐和栗山就配合地微笑致意,挥手打招呼。

她今天穿得很有度假氛围,一条淡粉色的灯笼长袖连衣裙,黑色波浪长卷发温柔地披散着,耳垂上的钻饰也很灵动。

应隐没有英文名,海外媒体和影迷只好叫她“隐”,但第三声的发音方式实在难为他们了,为了便利,喊出口的就都成了“in”。

登岛后紧接着是发布会。

现场座无虚席。高而长的主席台上,栗山坐中间,两侧延伸出去主演们及主创们。

在交相辉映的闪光灯中,他说:“《雪青》最初在我心里是模糊的,没有确切的投影,所以我也一直不着急去动它。直到我注意到应隐后,我心里有个声音就是她了。”

栗山首度讲这些,并非客套。

“她身上的特质让人着迷,我有一种紧迫感,想着要在她这份特质消失前,把这个片子拍出来。不过随着拍摄的深入,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狭隘。她是个毫无保留的演员,她的艺术成就并不得益于那股特质,而在于奉献。”

现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应隐。

应隐压下话筒,眼眸明亮,笑容真诚。

“对于我来说,应该会是这一生都很难忘的经历。不论是电影里的事,片场里的事,还是当时我个人所经历的人生阶段,都形成了一种呼应和投射,这种能量山呼海啸,但在表演上,我被要求用一种克制、冷静的方式来处理它。听上去很残酷,对吧?”

她抿起唇,“但我想,我和栗导在这种残酷上达成了共识。对于深刻的、却极其容易滥情的题材来说,克制的呈现是一种智慧和美德。我很期待《雪青》与你们的见面。”

她言之有物,善于感受和表达,并不是头脑空空的花瓶。视频传出,很是吸粉,

不过,发布会所获得的关注度,还是远不如开幕式红毯。

红毯上星光熠熠,《雪融化是青》剧组在暮色四合后才出场,享受压轴待遇。储安妮这次给她设计的造型很大胆,礼服是温有宜提供的,一条来自1980的古董高定。

从正面看,这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宽吊带v领黑裙,除了高开叉外,其余地方略显沉闷,但背后却大有文章露背面积直抵腰窝,一根金色链条被肉眼难以捕捉的丝线束缚固定,顺着她的脊骨蜿蜒。链条编织复杂,只有纯黄金的性能才能满足工艺要求。在闪光灯下,这种黄金色拥有了难以言喻的年代复古感。

在此之前,应隐已经快五个月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活动,粉丝憋坏了,都等着她红毯大杀四方。等生图和精修图一出,果然没有失望,搬运点赞数据直冲云霄,路人评论:【杀疯了】

法国里昂,一场晚宴正在进行。

这是来自法国最大医疗研发集团董事所举办的家庭式宴会,气氛松散,占地庞大的别墅庄园内灯火通明,布有长桌的厅内花气袭人,挂设在壁炉上的电视屏幕上,有关威尼斯开幕式红毯的实况正由法国一家国际频道进行转播。

应隐无疑是亮眼的,以至于原本三三两两谈着天的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两三秒的停顿。

商邵早已戒酒戒烟,此刻端着一杯白水,被迫跟全球影迷及在场的宾客们一起欣赏了自己老婆的美艳风光。

刚谈完合作框架的商业伙伴哪知道他这么清楚的底细?笑谈道:“这是商先生的同胞。听说,应小姐在中国极富盛名,是最知名的影星。”

陪同而来的高管,以及央企的几位董事和总经理们,都轻轻咳嗽起来。商邵躲不过去,若有似无地笑了一息。提抓着玻璃杯口的右手上,银色戒指十分瞩目。

本来就是极漂亮而富有魅力的手了,能令这样一位男士的手更为增色的,除了婚戒还能是什么呢?

“她不仅是我的同胞,还是我的新婚妻子。”他公布的同时致歉:“这么珍贵的聚会,本该带她一起来的,不过显而易见,她比我更忙。”

客人们先是一怔,继而都会心笑起来,送上迟来的新婚恭喜。东道主手执威士忌酒瓶,调侃:“难怪你这几天滴水不漏,原来是要赶快解决了我,好去威尼斯。”

商邵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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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容纳一千多人的电影宫内,冷气沁得很足。应隐与另外两个华语剧组打了招呼,又在缇文的引荐下跟几位发行商聊了会天后,才得了空。

她心虚得很,发微信问商邵:「晚宴怎么样?聊得还顺利吗?」

商邵站在泳池边,明亮的月光经由池水倒映在他周身与眼底。他看了短信,又看了温有宜贴心发过来的精修图,拨语音给应隐。

“红毯结束了?”他径直引入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