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惊恐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给尤长明下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你总知道吧?尤长明对你们母子不薄,你却对他下毒手,这个中缘由你总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

柳氏的眼神忽然变得怨毒:“尤长明虚情假意,他明明说了要娶我做正室,可转头却娶了别人!他说我生了孩子就抬我做平妻,可我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到现在我依然是个妾!”

柳氏的眼神忽然变得疯狂,声音也歇斯底里,她妄图挣脱宫女们的禁锢,但几个宫女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动弹不得。

柳氏索性放弃挣扎,只转过半个头,恶狠狠地盯着身后的方向说:“是尤长明负我在先,我如今也只是想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齐忆烟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柳氏,据本公主调查,你当年可是一文钱的嫁妆都没有,你过门时候提的小包袱,还有你穿的嫁衣,戴的头面,都是尤长明私下偷偷买给你的。本公主倒是有点好奇,尤家到底有什么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柳氏转过来像个发疯的狮子一般,甩着头发大喊:“这些原本就该是我的!尤家的一切都该给我,给我儿子!张氏那个贱人根本不配!我才应该是嫡妻!我的儿子是嫡子!”

“就凭你?一个贱籍?”

齐忆烟像是听了个多么滑稽的笑话,咯咯笑了起来:“柳氏,北秦律例有规定,贱籍不得为妻,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当年若不是尤长明花了大价钱给你家脱籍,你连贵妾都做不得,居然还想做嫡妻?”

“不!你胡说!我不是贱籍,我不是!”

“你不是?你祖上犯罪,被贬为贱籍,卖给官家做低等奴仆。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良籍通婚,只能从事‘贱业’,永世不得翻身这些你敢说你不知道?倘若你真的不知道,又怎么会故意施计,几次制造跟尤长明的巧遇,让他对你动心,还想方设法给你脱籍!”

“可我给他生了儿子,生了长子!若不是我的儿子有福气,他尤长明怎么会有这么多子嗣!”

齐忆烟的眼神似笑非笑,轻轻地掠过柳氏那张毫无愧疚之色的脸庞,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藏着深深的洞悉:“张氏为何在你之前总是难以孕育子嗣,难道还需要我这个公主来为你揭晓答案吗?你以为你所施展的那些小手段,尤长明真的一无所知?”

第152章 温太医也太笨了吧

齐忆烟顿了一顿,目光如刀,直刺柳氏的心底:“如果尤长明真的被蒙在鼓里,那张氏每次有孕的消息,又怎会总是在你陪伴尤长明出门之后才被曝光?为何每次张氏临盆之际,你总是巧合地不在府中?”

话语间,齐忆烟的语气虽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和锐气,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迷雾,直指真相的核心。

柳氏怔怔地低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难道不是老爷习惯了我在身边侍奉,所以每次出行都要带上我?”

齐忆烟又看了一眼转角处那几个人影,忽然高声问道:“尤家舅公,这事儿你怎么看?”

回廊转角处,尤长明在贴身小厮和李有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看上去竟然比上次更颓废。

方才柳氏带人来闹的时候,辛炽霞和温太医正在给尤长明施针排毒,柳氏在外面故意大吵大闹,尤长明听到乱了心神,险些气血逆流。

还好温太医及时在他头上扎了两针,让他暂时失去听觉,否则这人今天就交代了。

齐忆烟让人抽打巧凤的时候,尤长明已经施完了针,他都顾不得自己身体正虚,急火火就让人扶着他出来。

李有福本来是拦着不让,还是彩玉说:“让他出去吧,公主本来可以把人带到前院儿惩罚,今儿个故意按在门口打,未尝不是想让尤老爷自己看看,他的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

李有福这才扶着尤长明出来,齐忆烟看到了尤长明的身影,才解了柳氏的禁言。

但是这些,柳氏并不知情,她以为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孩童,所以言语之间也没有遮掩。

而如今,尤长明以前知道、或者故意假装不知道的事情,全都被齐忆烟摊开了摆在面前,尤长明纵然再宠爱柳氏,也不能再护着她了。

柳氏乍见尤长明,瞬间便展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

她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娇弱地哭诉道:“老爷,求您救救妾身吧!”

柳氏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期待,仿佛在这庞大的世界中,只有尤长明是她的救命稻草。

曾经的尤长明也的确很吃她这一套。

所以即便知道柳氏暗中有些小动作,也都归结于柳氏胆小、无助、没有安全感。而尤长明,他总是以一种骄纵的态度应对,以为给予柳氏更多的金钱和权力就能让她满足。

然而,现在的尤长明显然已经意识到,他错了。

尤长明颤颤巍巍地走到柳氏旁边,先对齐忆烟福了一礼:“老朽的家事,让公主费心了。”

接着才转过来,对柳氏道:“环儿,我尤长明自问这一生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虽然没有给你平妻的身份,但你享受的用度、你在尤家的地位,都是跟我的正妻一样,没有半分亏待。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柳氏索性也不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一般撒泼道:“尤长明,是你酒后乱性,才让我不能嫁给旁人,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该给我的补偿?”

齐忆烟忽然对玉朝大声“耳语”道:“柳氏说的那个‘酒后乱性’,就是她故意给尤家舅公下药,让尤家舅公误以为乱性的那次吧?那次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已非完璧吗?怎么还好意思提出来啊?”

玉朝也故意大声跟齐忆烟“耳语”:“可能她真以为尤老爷不知道,她其实就是主子的暖床丫头的事儿呗?”

“哦”

齐忆烟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见尤长明和柳氏都一脸讶异,还对他们摆了摆手:“不用理我,你们继续。”

柳氏:这还怎么继续?

尤长明一脸悲痛:“柳氏,从你进门,我一直偏心于你,生怕下人们委屈了你。你的三个庶子,和三个嫡子一样,每人手里都握着尤家一成半的生意,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虽说都是一成半,可你那三个儿子的生意都是最赚钱的行当!要比张氏那三个嫡子的生意还好些,这还不算我偏心偏爱?”

尤长明捶胸顿足:“是我错了,我不该养大你的野心。倘若你入府只是妾室的身份,我不给你做平妻的承诺,也不给你那么多银钱和权利,你就不会僭越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尤长明再次给齐忆烟跪下,深深叩了一头:“九公主,这妇人虽然心肠恶毒,但毕竟给尤家生了三个儿子,那三个孩子是好的。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可否饶她一命?”

“不能。”

齐忆烟正色道:“柳氏不只是给你下毒这么简单,她勾结的是梁王余孽,犯的是死罪。本公主无权宽恕她。”

稍顿片刻,齐忆烟继续道:“尤家舅公,金钱无疑是个诱人的宝贝,然而,它并非万能之钥。

你总是担忧妹妹在安大人府上的生活,却未曾真正为她挺身而出,给予她应有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