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范书遇用私人账号加上我的地坛时,我就知道,你们没过多久就会发现我的身份。”

“为什么?”窦章黑眸沉沉。

“什么为什么?”小百灵鸟笑着反问。

窦章皱眉。

“藏金阁是你创立的么?”窦章问。

小百灵鸟顿了顿,摇头:“不是。我只是继承了这偌大的楼阁而已。藏金阁的创始人是我师傅,是百灵鸟,你的至交好友。”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窦章眸色一暗。

百灵鸟笑:“你忘记了么,我师父说过,要做‘百灵鸟’,就得在必要时候守住口风。藏金阁是我师父的底牌,藏金阁也有机会接触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越少人知道我师父的身份越好。他不想让你涉险。”

窦章和百灵鸟在各自成为赏金猎人和情报贩子之后,确实互相不干扰对方的工作。窦章不会主动过问百灵鸟的行动,百灵鸟也不会干涉窦章接什么任务。

小百灵鸟斟酌了番,他抬手,弯腰站在角落的机械姬便默默退离,这下藏金阁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前方凭空冒出来一张桌子,小百灵鸟把沏好的茶和点心都摆在上方,三把座椅摆得很讲究,小百灵鸟入座中间,一左一右的座位还空着,他伸手邀请:

“二位请吧。”

窦章回眸。

范书遇朝他轻轻地点点头。

于是两人也跟着入座。

“尤无限都和你们说了?”小百灵鸟看着两人。

他把腰间别着的酒葫芦放在了桌上,在他面前的茶盏是空的,小百灵鸟从酒葫芦里咕噜咕噜地倒出浊酒,酒香四溢。

范书遇盯着他的动作,应道:“他说,我和窦良辉的见面,是你一手策划的。”

“他说得没错。”小百灵鸟没有否认。

他捻起茶杯,分明是喝酒,却喝出品茗的姿态,动作优雅。

喝完,小百灵鸟的目光一暗:

“书遇哥,我师父是死在泪的手上。”

“.....”范书遇喉头一紧,低声,“我知道。”

“那你听说过逍遥游吗?”小百灵鸟的话锋又一变。

范书遇看向他。

小百灵鸟便自顾自笑:“我的命是我师父救的,如果没有他,我只是个在街边乞讨的流浪儿。他教我读书写字,带我闯荡,陪我长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泪却把他杀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当年,我师父哀求窦章带我离开,自己一个人面对泪,面对纵横,最后被泪抛尸在红河上。”

“我一直都记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小百灵鸟的手攥紧茶杯,那口酒下肚,故事娓娓道来。

“范书遇,窦章。”

“死亡在我眼里没什么可怕的。对别人来说,选择的是生还是死,对我来说,只有义或者不义。如果能为我师父报仇雪恨,我搭上这条贱命又何妨!”

甚至,小百灵鸟把酒葫芦啪一声搁在桌上,他扭头,双目含恨又带着红:“窦章,这些年你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有花。我都好好地保存着。如今藏金阁已经很成熟,你以为我和我师父走南闯北拿小道消息,是用什么途径?藏金阁接待的业务,对接的每一个金主,在我这里都有记录!我知道庸城有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我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有多恐怖,现实永远比人想象中的更要惊悚,下作,肮脏。”

“只要你一句话,整个藏金阁都能为你作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泪,一命抵一命!”

窦章攥紧双拳,“你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现在....”

“告诉你什么?”小百灵眼眶发红,“告诉你,你会允许我冒险吗?每次我想透露出一点继续贩卖消息的念想,你都是怎么跟我说的?”

窦章忽然哑口无言。

因为小百灵鸟说得没错。

百灵鸟的死几乎给窦章带来了难以泯灭的创伤,他只要一想到红河上被打捞出来的尸体,时至今日都会心颤。

而百灵鸟临终的遗言不过也就是一句话。他让窦章务必保护好小百灵鸟,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徒弟。

如果小百灵鸟在暗中利用藏金阁去查泪,查尤无限,查纵横,窦章未必会同意。

这是引火烧身的做法。

总有一天会引来灾难,就像当初的百灵鸟一样,因为触碰到了秘密,而被灭口。

越是接近真相,越容易丧命。

百灵鸟是前车之鉴,所以他确实有一定要保护好小百灵鸟的理由。

范书遇想起自己答应过尤无限的事情。

虽然此刻他还没从藏金阁阁主居然是小百灵鸟的震惊中缓过来,但开口问:

“你为什么叫尤无限聘用我,去和窦良辉见面?”

“这就是我今天请你们过来的原因。”小百灵鸟抿唇。

氤氲着热气的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张信息卡。

小百灵鸟伸手,指腹在信息卡上摁了下,指纹解锁成功后,信息卡的电子大屏上出现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