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

范书遇几乎是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就从地上弹坐起来,像刺猬般炸毛,戒备十足。

“醒了?”

窦章在河岸处的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坐着,身边是几根木头。

“生不了火,这里太潮湿了。”窦章单手撑着下巴,有点苦恼地看着脚边那一堆东西,

“亏我还走了几里的路在这附近找,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范书遇觉得荒唐:“你救了我?”

窦章:“别说这么老土的话。”

范书遇:……..

“你觉不觉得最近很奇怪,怎么我们老遇上。”窦章撑着下巴,转头看过来,眼睛里的情绪很让人捉摸不透。

范书遇没说话。

窦章于是继续:“以前可没有这种情况。”

“你说。”窦章弯着眼睛,嘴角却没什么弧度,“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查同一件事?”

范书遇: 。

范书遇:“纵横俱乐部的消息是你告诉我的。”

范书遇:“我要查的是芯片,你要查什么?”

窦章拍了拍手上的灰,双手一撑大腿,从石头上站起身,朝着范书遇走过来,这时候范书遇才注意到,窦章的外套不见了。

范书遇低头,发现自己的白裙已经红了大片,全是血,而他的手腕被包扎好,用的是衬衫料子。

窦章蹲下身子,没动手,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范书遇的手腕,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你可真行。大难不死,醒来都不需要缓冲,第一件事就要问我的目的。”

范书遇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放才平躺时枕着的就是窦章的外套。他把外套叠成了长方形的形状塞在了范书遇脑袋下垫着。

范书遇:“我本来第一件事是要说谢谢。但是你嫌它土,我就只能跳过了。”

窦章:?

他缓缓抬眸,看着范书遇的眼睛。

两人现在距离很近,窦章半蹲着,双手耷拉在膝盖处,手腕上绑着黑色的护套,范书遇能感受到窦章略带探寻的,饶有兴味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描摹。

他们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窦章注意到范书遇的眼睛现在是黑色的,因为戴了美瞳。但它原本的模样却像琉璃。

窦章莫名有些怀念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

第10章 团团转

范书遇不想和窦章对视,他移开目光,打量四周的情况:“我昏迷了多久?”

窦章站起身,他回到那堆湿漉漉的木头旁挑挑拣拣:“一两个小时吧。”

“这附近有出口吗?”范书遇问。

窦章把自己的手探到河流内,洗了洗手上的泥泞:“找过,这条暗河连接的是入海口。”

范书遇闻言要站起身,却被前面的人开口阻拦:“我劝你别乱动,你手腕上的伤口不浅。”

“没那么虚弱。”范书遇不听劝。

两侧的路都很深,漆黑没有尽头,暗河并不流动,比较像死水。

上方的坍塌处已经被石壁给封死,有零散的胳膊和腿夹在石头缝中间,范书遇见状只是淡淡地伫立凝视片刻,随后他用未曾受伤的手顺了顺头发。

范书遇觉得麻烦,他也走到河边,用手指蘸取了一点清水后抹在脸上,过了半分钟,范书遇缓缓地撕下粘着的皮面具。他手做拢合状,挽了一瓢清水扑在自己面部。

“把枪给我。”范书遇伸出手。

窦章低头,目光停留在范书遇殷红的手腕,右手伸进自己腰间摸了摸,掏出来响尾蛇。

“等等。”在范书遇要触碰到的时候,窦章又缩回了手,“东西可以还你,但是你欠我一个人情。”

范书遇站在原地,半晌都没说话。

窦章想了想,决定谈判:“我们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范书遇和窦章始终保持着距离,他们之间几步远,范书遇面色平静地看着窦章,“任务还没有结束,我仍然在监察局的聘用期内。”

窦章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窦章:“监察局把你当棋子,你看不出来?方明正随时随地可以让你替监察局去死,可是又不愿意给你编制。因为一旦你进入监察局,就会知道他们在地下做着怎样非人的实验,他们贪生怕死所以需要像你这样不要命只要钱的赏金猎人去给他们挡枪。多方便,随叫随到,随时摈弃。你死了他们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甚至都不会为你发一条社会新闻!”

窦章:“你信不信今天就算你豁出性命救下了几个人,监察局还是会把你视作厕纸用完就丢。”

窦章:“即使监察局围剿我,我也没有动过滥杀无辜的心思,绑人质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不像你。”

范书遇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他轻笑下,反问:“纵横俱乐部难道没有把你当棋子?窦章,我以为你做了赏金猎人就该有这个觉悟,赏金猎人在任何一场博弈中都是棋子。你的命是别人的刀,这不就是赏金猎人存在的意义?说白了我们都是利己主义,刀尖舔血的日子你如果过不下去就趁早归隐吧。”

“你不像我?”范书遇一步步走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不像我吗?你觉得你很善良?你救了我两次,我欠你一条命,这样的结局就让你的正义感澎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