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有些年纪的仆妇,看穿着的衣料,恐怕是府里头的管事,而且多半是在正院里头当差的。
云玥由于身份尴尬,倒像是前朝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果参加任何聚会,都有云凊伴护着。
对于这种内宅的事情,不需要多说,云玥都可以品出背后的一些故事出来,不需要萧肆明说,云玥便知道,这位老媪,肯定是主母身边当红的人儿。
云玥猜得不错,这个老嬷嬷是卢嬷嬷,是光仪院的的掌事,也是国公夫人翟氏的乳母,从以前到现在,没少欺侮过萧肆。
萧肆韬光养晦,不与其正面冲突,倒让她越发嚣张。
“世子、世子妃这才成亲第一日,就如此晚起,让公爷和夫人好等,这样像话吗?”
一见到萧肆,院门口的卢嬷嬷便发难了,随着这些年来萧肆在朝廷上获得重用,翟氏越来越拿捏不住萧肆,这才在兄长的协助之下,从南疆运来奇毒,对萧肆下了狠手。
云玥想起了夜里萧肆所说的话,不必敬着他的嫡母。云玥想起了以往听到的那些流言,她便知萧肆早年的日子难过。
关于长安公府的蜚短流长不少,最著名的就老公爷命世子贬妻为妾,娶了皇商之女翟氏。
翟氏比不得清贵世家出身的柏士,心思歹毒,用尽手段把柏夫人给害死了。
磋磨柏夫人还不够,她甚至为了自己孩子的世子之位,意图害死身为长子的萧肆。
这些后宅阴司,当年是茶与饭后的谈资,街谈巷议、人尽皆知,可偏生找不着确切的证据,这也让长安公有一阵子把萧肆都带在身边,以免幼子受到戕害。
当年那些保皇党家族的闺秀,似乎都不是什么善茬,当年云郡王府的主母也是恨毒了乔杳杳,不惜鸩杀乔杳杳,以至于她被送到山中寺庙,与青灯古佛相伴余生。
无论云玥和萧肆的感情是好是坏,他们都是夫妻,是一条绳上头的蚂蚱,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不管关上房门后他们有多少的恩怨,对外的时候,她就该护着萧肆。
云玥一双漂亮的眸子瞅着卢嬷嬷不放,“你是谁,是国公夫人吗?”她的嗓音棉柔,听着就很好拿捏,可卢嬷嬷是人精了,她自然是听出了云玥的弦外之音,哪是真的觉得眼前的卢嬷嬷是国公夫人?
她这话问得充满讥诮,倒像是在问:“你是哪根葱啊?”一思及此,卢嬷嬷的心口一梗,一口气正要发,却被萧肆扫过来的目光瞅得心里打了一个突。
“奴婢卢夕,奉国公夫人之命,来请世子、世子夫人。”
“既然自称奴婢,那就记得你的身份,今日我新婚第一日,心中欢喜,不宜蒙上尘埃,我便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一回,我倒是要问问国公夫人,这府里怎么处置奴大欺主的刁奴。”
卢嬷嬷这样的人,见风使舵都是一把好手,她一个下人,当然是奉主子的命来探探云玥的底,可她再怎么样,都不会真的和云玥起冲突,她怎么都得谨记,云玥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主儿,她是皇帝亲封的珍珠郡主,是长公主惠荷鸣认的义女。
小小的插曲过后,云玥和萧肆来到了堂屋,见了长安公和翟氏,在见到长安公的时候,云玥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长安公见了云玥,表情略有一丝的不自在,就连目光都不愿与云玥对视。
也难怪云玥会感到震惊,那是因为她以前见过长安公,而且还见过不只一回,他们见面的画面太不堪,不只是长安公不愿意面对,就连云玥回想起来,都得感到不自在。
原因无他,长安公曾经是她母亲的入幕之宾,她甚至曾经不慎在假山后头,目睹长安公与乔杳杳共赴巫山云雨。两人大抵是想到同一处去了,这才连视线都不曾对上。
翟氏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她还想着要拿捏住云玥,想等着云玥奉茶的时候让她多跪一会儿,谁知云玥才刚要跪下,长安公就摆了摆手,“不必跪,这杯奉茶我就替夫人喝了,你得闲的时候,再跟拘安去瞧瞧她母亲。”长安公话方落,一旁伺候的人就把茶端到了长安公跟前,他打开茶碗的盖子,意思意思的在唇边碰了一下,接着就把红封压在杯子底下,递给了云玥。
这一份红封很厚重,里头是柏氏一族所留下的所有铺面的地契。
“公爷!”翟氏涂满丹蔻的十指紧紧的握着椅把,全身上下气得发抖。
“皇上还在等着你们入宫谢恩,别耽误了时辰。”长安公没理会翟氏的怒意,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萧肆那是一息都不多待,紧紧握着云玥的双手,转身离开堂屋,把家里头的乌烟瘴气,全都留在了身后。
0069 69 白日宣淫(马车剧情微H)
翟氏怒瞪着萧肆和云玥离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惯会装腔做势。”
明明就已经不举了,还要拖着请安的时间,装得一副很能耐的样子,让她这个主母等了将近两个时辰。
那长安国公能耐着性子等着这两个小辈胡来,除了是因着皇帝赐婚多了几分包容之外,多半也是急着要抱大胖孙子。
“做梦呢!抱孙子。”翟氏在心里头啐了一口。
萧肆早就已经不能人道,哪里能够和新娘子圆房?不过是在做戏罢了!想到萧肆根本已经因为被她投毒而阳痿,翟氏的心情好了一些。
只是如今看来,云玥已经被萧肆说服,会跟着萧肆一起演戏,如果想揭发萧肆不能人道的事,还需经过一番盘算。
翟氏心里面的弯弯绕绕没人知道,萧肆也不屑去猜测她的心思,他只知道鱼已经入了网,他该收网了。
在得到云玥以前,萧肆收敛身上所有的锋芒,他不断地做戏,骗过翟氏、骗过了云凊和云玥,如今他已经达成了目的,这戏台子便不需要存在了。
拆了戏台以后,他第一个要收拾的,便是翟氏一族,还有他那几个心思阴毒的弟妹。
云玥走在萧肆身边,低垂着眼眸,陷入了深思。
她想起了与萧肆初相遇时他说过的那些话。
“快跑呀!背着树儿数十下,鬼就要来捉人啦!”
“玥玥,你认识我的,只是你不记得了,这样好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说出我是谁,我就背叛你阿兄,放过你,你说好不好?”那时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如今倒是慢慢地回忆起这段往事。
十岁以前的记忆,早已经被她封藏,她不愿忆起自己曾经叫做玥奴,是揽月阁里头一个洒扫的小丫头,只要等到十四岁,便要梳弄待客。
她宁愿当云凊的蛮蛮。直到与长安公相遇,这才让她想起,有一个叫做阿蚤的小厮,每次都带着一身的伤,随着长安公来到揽月阁。
她和阿蚤感情很好,总是玩在一块儿。“阿蚤?你是阿蚤?”
两人上了马车,云玥这才开口问道。
萧肆一路没有说话,一直在观察着云玥的表情,在云玥如此问到的时候,他脸上浮现了喜悦。
“玥玥,你总算想起我了!”他的嗓音十分雀跃,他这般的模样,倒是与记忆中那个黑黑瘦瘦的小阿蚤有几分的相似。
也不怪她无法将两者之间做出联想,一方面是他和长安公长得并不相像,二来是她哪里会想到,跟在长安公身边的营养不良的小厮,居然是长安公的亲生儿子。
且不说萧肆的外貌如何,哪个贵冑会让自己的长子取了个阿蚤这样的贱名,又有谁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到官妓院,去见自己的相好呢?
他身总是带着伤,又瘦得几乎可以见骨,每一回见到小阿蚤,她就会把她珍藏的糕点通通拿出来,与小阿蚤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