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Q观:“……”
她递给唐笙一个眼神,叫唐笙自行领会。
唐笙发挥长颈王八的特长,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你同朕说说,是怎么能记错的。”
秦?Q观吐出的每个字都扣上了指尖敲打的节拍,唐笙听着心跳得更快了,交叠起指节不停摩挲掌心。
陛下的语调重了些:
“说话。”
唐笙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
第230章
一直到登上城楼, 唐笙的心还吊在嗓子眼。
她如实跟秦?Q观说了,陛下听罢一语不发,直到侍从来唤才起身准备。唐笙巴巴跟上, 秦?Q观习惯性地扶着她上舆车,与她同坐。
愈是这般安静, 唐笙愈是害怕。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秦?Q观, 眼眶红红的,脑袋乱糟糟的,好似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陛下越是沉默不语,唐笙越怕秦?Q观就这样不要她了, 总是不由自主地恐慌。
秦?Q观当然明白她心中所想,轻叹息,探手摸了摸她的发:“还有些,我没想通,总得给些工夫。”
唐笙颔首, 眼泪随着动作飙了出来,不只是冻得还是惧的, 鼻尖也有些泛红了。
秦?Q观拥住了她, 抵着她的发,好让她贴着心口听自己的心跳,就像自己难过时挨着她那样。唐笙倏地拥紧了她,将眼泪都蹭在了她的圆领袍上。
“今日诸事繁杂, 本不该信口逼问。是我错了,别难过了。”她轻声宽慰她。
唐笙在她怀里摇头, 唐笙不受控制地哽咽了下:“我也有好多事瞒着你……”
秦?Q观眼眶泛着红,轻轻蹭着她的发:“忙完, 慢慢说。”
唐笙蹭着着她的心口点头,秦?Q观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如今狠后悔就这样直白地问了话。若是叫唐笙这般难过的话,她宁愿不问,来自何方,有何因果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在她身边的,是如今的这个唐笙。
“待会上了城墙,接献印时也不要惦念着这个了,若是还难受,朕便叫方箬一并接了。”秦?Q观心要碎了,“听到了么,不要光点头,要告诉我你是怎样想的……”
唐笙点着头轻“嗯”了声,鼻音很重。
舆车停下后,秦?Q观拭干她的泪,理好她的官袍。
“去吧。”秦?Q观轻推她的背,示意她先下车,“这会,咱们是君臣。”
唐笙深吸气,平息好情绪,重新充当起秦?Q观的臂膀。
寒风涌了近来,层叠的人群宛如迫近的黑色浪潮,唐笙打起帘,迎秦?Q观下马。
华盖与仪扇压上前,成了蕃西苍茫大地上难得的亮色。明黄色绯红色的身影交叠出现时,甲胄与兵刃碰撞争鸣,城墙上下万人跪迎,场景分外震撼。
“咴――”
号令穿透寒风冲击着献俘授降大典每个人的耳膜。
秦?Q观扶着唐笙的手臂稳稳当当的下了舆车,簇新的麂皮靴踩在了铺垫着氍毹的雪地上,随着步伐隐匿在缂丝袍服间。
唐笙松开了秦?Q观,退步至她与秦之?康纳砗螅?同等候已久的方箬并行,在那之后便是御林卫与有功军士。
众多侍从垂首携行,汇聚成长长的队伍,通向象征着权力至高处的御椅。
待到她落座,左右立毕,仪官才齐声唱呵,城外押送虏兵与降将的队伍缓缓运作,通向留有血痕的斑驳城墙。
丹帐大可汗成了丧家之犬,被齐兵拖到城墙之下,并着那些贪图大齐疆土的大小官吏,棋子般排列齐整,傀儡般呆呆木木地立成多列。
“向,大齐皇帝,行三跪九叩之礼――”
被俘众大臣闻得此言惊诧地望向大可汗,却发现他早就被齐兵踹了下去,老老实实地行起了叩拜。
秦?Q观睥睨着城下蝼蚁般的俘虏。
他们或伤或病,或老或少,或惊恐或不忿,屈居于武力恫吓之下,叩拜来降,老老实实行起了臣子对君主的大礼。
仪官再唱:
“向,大齐皇帝,进献符节宝印――”
秦?Q观微斜身,靠上御椅,唐笙会意朝方箬和十八使眼色,步伐齐整地走下高台。
一文两武,一蓝两绯,恣意飞扬的袍服成了鲜明的旗帜,穿过由两翼禁军劈开的长道,行在氍毹中央。
唐笙修长的脖颈隐与朝袍交领间,高挑的背影挺拔如松,她微扬着下颌,垂着视线瞧着眼前的道路与远处跪着的人,阔步向前。
恍然间,秦?Q观的视线与记忆里的交叠了。
那立在中庭梗着脖颈洒扫的宫娥,等候书案便脑袋总低不下去的医女,立在朝堂班列间总是差点同她平视的文官……
她想起了席上唐笙的话:
“我本不属于这里,所以总显得笨笨的,想要不引起什么注意,但总是被人抓到……”
或许一开始她注意到唐笙的特殊时就该明白了。
秦?Q观凝望着那道绯红的背影,心尖柔软且酸涩,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挡住跪着的丹帐大可汗才收束视线。
涕泗横流的大可汗捧着可汗令箭与宝印,长子托着符节,头垂得极低,压抑着哭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