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就朱家如今这样的行径,顾峤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与人虚与委蛇,直接昭告天下便是,证据如今可是在荆州遂安府这片土地上明晃晃地摆着。

顾峤偏过头去看商琅,他从走出城门看到那些可怜的饥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对朱家那群豸狗不如的东西有了杀心:“丞相觉得如何?”

商琅脸上的神情惯来淡漠,除了顾峤这样对人熟悉至极的,那两个人都没有从中察觉出来太过于凶烈的怒火。

他听见帝王的询问,稍一沉默,然后开口道:“朱家当杀,但是陛下莫要忘了,我们本来的目标,是与世家勾结的荆州知州,而非单独一个朱家。”

顾峤在京都那等世家根系繁杂、交错纵横的地方都没对他们有过什么忌惮,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只是一个孤单单的支系,想要动手实在是太容易。

早晚要杀,只是他们还要判断,到底在什么时候杀,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如果他们现在就给朱家血洗了,难保荆州的那个知州不会被惊动。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他们这其中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地位极其尊贵的人,但是手上一来没有兵力,二来对此地也远没有一个知州熟悉,若那人破罐子破摔,要大逆不道地谋反,他们简直毫无反手之力。

“那就这么……由着他们继续伤害百姓?”顾峤眼眶红了一圈,字字都带着恨意。

作者有话说:

少写点,明天补上。

分享一个很荒谬的事情……今天玩花亦山抽卡的时候,两个十连全部红光……还是我最想要的两个orz,我现在属于又激动又紧张的状态。作为一个天天保底的非酋,我感觉我气数将尽了orz,明天不敢出门了,怕被车撞,拿来给你们码字好了。

65.积弊已久

『偏偏要用茶吗!』

商琅闻言长睫颤了一颤, 显然心里也算不上平静,却只能道:“陛下,如今我们唯有尽快动作。”

顾峤深吸一口气:“且先如此吧。”

他们如今心里带着火, 也根本没有办法完全静下心来去思考对策,就只能如此走一步看一步。

“诸位都先回去吧, ”顾峤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等有了好的计策,再行商议。”

傅翎和齐尚依言离开,等到门阖上、顾峤收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的时候, 商琅忽然开口道:“陛下不必如此忧心。”

顾峤闻言,抬眸看向他, 眼底的郁气未散:“如今荆州这般模样,先生要朕如何安心?”

“臣并非此意,”商琅轻声一叹,“陛下从到了遂安府,便可见焦急, 臣担心陛下一时冲动,会失了分寸。”

听见商琅这般,顾峤虽然神色还不算好看, 但多少是和缓了一些。

眼前这人总有一种能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的能力, 顾峤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失了分寸, 但心中那些情绪又怎么会是能轻易地压下去的?

“朕究竟要如何,才能同先生这般?”顾峤抬手掩面,显得有些颓唐。

“陛下便是陛下, 为何要同臣相较?”商琅听着他这样的话, 心中只觉无奈, “莫要太过苛责自己。”

顾峤心中抱负非凡, 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又苦于只能循序渐进,半点也急不得,不焦躁才怪。

“何况,荆州应当积弊已久,真要去救,绝非一朝一夕能成。”商琅语气略有沉重,也点醒了顾峤。

的确,一路奔波加上处理皇城的事情,也不过两月左右的功夫,而那些饥民的模样……

最早也是去岁。

积弊已久,却无人上报。

若非此次朱家将事情闹得太狠,朱五德主动出卖,或许有那个知州压着,顾峤能等到荆州的人死绝了或者当真有百姓起义了才知道。

越想火气就越大。

“先前荆州之事,朝中就半分也未曾察觉么?”顾峤开口问道。

商琅拧眉,稍稍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臣尚且记得的户部账目当中,荆州并无什么异样。”

此地本就偏远,朝中从来不指望这里岁岁丰饶,完全就是一个“只要百姓能好好地过下去就可以”的态度。但是照如今这样子,上报朝廷的那点东西,恐怕也是不知道从多少百姓手上强取豪夺才刮出来的一油半脂。

“一个知州,就能这么一手遮天?!”顾峤属实是被气个不行,额头青筋都突突地跳,看商琅递过来一杯茶水便接下,灌了一口之后心里才舒服了点,“荆州如此,那其他的地方……是当真清白干净还是说同此处一般?”

顾峤越想越觉得恐怖。

这四年时间去处理京城当中的事情,已经让他有些力竭,这才忽略了地方上的这些事情,却没想到藏的污纳的垢不知道比如今的京都多上多少。

地方上这些官员也大都是前朝老臣,只有零星的几个在顾峤刚登基的时候被他给换了下来。先前没动荆州知州,似乎就是这人表现得太过于纯良。顾峤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没有想起太多的关于荆州知州与朱家的事情,他也忘了当年的他到底知不知晓此事。不过就算知道,那个时候刚刚登基的他也不会那么大胆地去直接跟世家对着干。这么一看,荆州之事堆积到现在,似乎是必然的。

“等荆州事情结束之后,朕还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顾峤思索到最后,轻声道,“也是时候该好好地瞧一瞧朕的江山了。”

再不看,快要被人给暗中分食了。

商琅没有多言,只是朝他躬身一拜,便算是赞成了他这般决策。

顾峤看他那样子,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辛苦先生陪着朕东奔西走了。”

商琅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情绪杂糅得让顾峤半点也剥离不得,只听见他缓声道:“在其位谋其职,陛下看重臣,命臣为相,臣自然是要以天下太平百姓富足为己任的。”

很中规中矩的回答。

所以顾峤也就更不明白,方才商琅究竟为何要用那样复杂的眼神来瞧着他。

不过直接问应当也是问不出来的,顾峤便暂时放弃,转而道:“先生觉得,那朱家之人会何时去寻齐尚的麻烦?”

齐尚虽然说是被顾峤那么三言两句给直接认命成下一位荆州知州,但是在他们这一次的微服私访中,归根结底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一个诱饵。

先前他们已经从百姓口中得知了齐尚与朱家之人针尖对麦芒之事,朱家不可能半点也不盯着齐尚,估计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一行人出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