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人生,换我来保护你吧。”
温言全程安静的听着。在听到刺猬两个字的时候,她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又皱着眉别过脸,迅速的抬手抹了下眼睛。
她完全没有想到陆渊会在这个时候求婚,更没有想到会听他说出这番话。
这段关系她已经做好了彻底结束的准备。在这一次的尽力尝试之后她对自己感到十分的心灰意冷,她再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完全放下防备,不管谁跟她在一起,她能给对方的都只有筋疲力尽的折磨。
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期待,更不会去奢望这世上有一个人能了解她的孤独,懂得她的脆弱,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不堪和疲惫之后还会坚定不移的拉住她。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人真的存在。
可是她不能再接受他一次了。
温言深吸了口气,仰着脸强忍住了越来越汹涌的泪意,哑着嗓子轻声道:“你能理解我,我觉得很意外,也很感激。婚姻是很慎重的事情,这样结婚对你很不公平,我过往的事情应该我自己来承担,你很无辜,不需要跟我一起。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你应该去选择一个跟你成长环境相似的人,她在温暖的家庭里长大,性格里没有那么多阴暗的部分,她能回应你的感情,你不需要背负她的过去,身边的人都会支持祝福你们,你们在一起会很轻松,永远也不用去烦恼这些破碎不堪的事情。”
她看了看他,最后勉强笑了下,哽咽着说:“结婚应该是选择这样的人才对。不是我。”
陆渊看着她隐忍流泪的样子,心情五味陈杂。
他平静的低声道:“结婚难道不应该是选择一个我爱的人么。”
温言摇了摇头,眼底微红,声音很轻:“爱情本来就是阶段性的东西。结束这一段以后你会很快遇到更好的人。”
陆渊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低沉的声音里带一点难以察觉的悲凉:“可是对于我来说,别人再好也不是你,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你了。”
温言往后躲开他的手,一边胡乱抹着自己脸上不受控制越来越汹的泪水,一边不住的摇着头:“不会。我这样的人,遇不上是最好的。”
陆渊看着她憔悴又悲伤的一张脸,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掰过她的肩强行把人揽进了怀里。
温言无力的推着他。陆渊按住她的头,收紧了手臂。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衬的整条街道分外萧瑟冷清。
怀里的人挣扎了一通后逐渐安静下来。寂静的车内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以及强忍着哭泣的细弱呼吸声。
陆渊低下头叹了口气,声音很低,神色疲倦:“别再把你的刺对着我了。我也会觉得疼,可是我不能离开。”
怀里的人没有作声,只是重重的吸了下鼻子。
陆渊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很后悔那天吵架让你一个人走了。如果当时我能拦住你,你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你父亲离开,还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
“我想到你一个人从杭州搬着那么大的箱子回来,又没有人可以跟你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那么伤害自己……”
他说不下去了。最后一句的声音甚至有一点颤抖,但很快忍住了。
提起这件事温言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靠在他肩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艰难的哽咽开口道:“都过去了。”
陆渊把她抱的更紧了些,声音暗哑:“昨天找不到你,我真的很害怕。”
想到昨夜的情形,陆渊皱着眉难受的闭上了眼睛,沉默的忍耐了一会儿,语气低微的近乎恳求:“温言,我爱你,真的很爱你。不要再推开我了。”
“我做不到看着你再像从前那么孤单。前面的路还有那么长,一起走吧。”
怀里的人半天没有回应,只有肩膀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陆渊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哑着声音低声道:“嫁给我吧,温小姐。你爸爸也会很希望看到你能有一个归宿。”
温言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她哭着低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看别人的信。”
陆渊低头吻她的耳侧,低低的嗯了一声:“我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温言整张脸埋在他的肩上,哭声断断续续,细弱的让人心疼。仿佛是隐忍了太久的情绪,那些不为人知的绵长痛苦,长久吞噬着她的孤独、委屈、无助、绝望,终于有一个人能懂得。
终于有一个人,让她可以在他面前卸下防备,不需要顾忌,也不用再害怕。
那个人的脾气很差,耐心也不好,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自我、强势又偏执,也因为是这样性格的他,在每一次她想退缩的时候,都强硬又固执的拉住了她。
他知道她最不堪的模样,也见过她最脆弱的一面。他了解她来时的孤独,不会对她说心疼,只是平静的说一句,以后一起走吧。
她独自在黑暗里走了那么久,这是她听过的最想哭的话。
温言哭了半天,最后呜咽着模模糊糊的开了口:“跟我在一起真的很累,也很无趣。”
陆渊抚着她的背,淡淡的答:“两个人在一起偶尔会觉得累是正常的。”他又停下来,像是真的认真在想,“无趣,我倒从来没觉得。”
“网上关于我的那些消息,你的家人和朋友会有很大的意见。”
“我会处理。你觉得有压力的话,可以不跟他们见面。”
她还是哽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之前我已经做的很不好,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段婚姻。”
陆渊轻轻弯起唇角:“我也是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跟你一样。”
隔了片刻,他又认真的说:“我们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没做。”
他把人从怀里松开,稍微拉开两人距离,拿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丑死了。”
温言皱着眉推开他的手,别过头深吸了口气,暗暗平复着情绪。
陆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暗红色丝绒盒子,摊开了伸到她眼前。
温言有些恍惚的看着他手心里仿佛忽然间变出来的红色盒子,当中嵌着一枚纤细精致的钻戒。
身侧的人开始缓缓说话:“我以前曾经想过,跟你求婚应该是在很正式很有氛围的场合,我会穿西装,拿着花,单膝下跪我知道这些挺俗的,但我想着这一天还是很期待。今天的形式比我预想的每一个求婚场景都要草率,但相比那些准备充分的时候,可能这件事发生在这一刻才是最合适的。”
他握住温言的左手,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把戒指戴了上去,望着她的眼底里盛满了淡淡的笑意:“是吧,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