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深知这场考试对每个高三的竞赛生来说有多重要,他不希望因为一次失误或者误会给这位学长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走过去,对那个男生说:“学长,你看看这个手册是不是你的,我估计是他们弄错了,还给你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男生看着他,神色古怪,像在回避什么,皱着眉打开他的手。
陈越被他这样一说,也有点懵了,又仔细看了看,确信面前的男生和学生手册上的照片就是同一个人,但他为什么不理会自己?
眼看着走到了考场门口,就要开始安检,陈越心里越来越慌,索性打算直接去找高三的竞赛教练问个清楚。
那位教练的反应更是诡异,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原因,只含糊地让陈越直接进去比赛,别管那么多。陈越却是什么事情上都一根筋的人,搞不清楚的事情他绝不允许糊弄,于是抓着高三的教练和那个男生就要一起对质。
男生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崩溃,将陈越的手一甩,冲他咆哮:“我不要你帮我考行了吧!”
旁边的人听到这样大的喊声都转头往这边看,高三的教练叹了一口气,把陈越拖到了一旁没有人的楼梯间,压低嗓子说话。
“我们想让你替他去考试。”
陈越怔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以你的水平,能拿到省一,对吗。”那个老师看向他,继续说,“他有了省一,就能参加自主招生。”
真相被揭开,陈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得一下,好像有海浪冲过,把所有思绪都冲得一干二净。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一心替学长担心,结果竟然是他要利用自己,替他去考试。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场考试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他,甚至可以说决定了今后的命运。你能不能就帮他一次。”
三言两语间给陈越扣上帽子,好像那个人如果不能通过自招考上理想的大学,都是因为他。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自己的决定就被他强行和别人的命运绑定在了一起?陈越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一双手掐住,呼吸不了。
“我不考。”说罢转头就走。
等李旻找到陈越时,他整个人就像一只领地被侵犯的小兽,脸色很不好看,下唇被咬得发白,眼神里充满防备感。
“老师,他们让我…替考。”陈越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然后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李旻。“我不能去。”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李旻才会想起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也会无措,也会害怕,也会想要寻求依靠,不似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
李旻抓住他的手臂捏了捏,努力抚平他焦躁不安的情绪。“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另一边高三的教练也追到这边,紧跟而来的还有竞赛教研组的组长和副组长,几个人把陈越团团围住,欲意继续逼迫他,让他妥协。
“这场考试你得去,你…”话说到一半被李旻用眼神制作。
察觉到陈越的气压越来越低,李旻示意其余老师离开,又从包里掏出属于陈越自己的准考证和手册递给他。
“没事,陈越,我在这儿呢。你拿自己的准考证去考试,没有人敢怪你。”
陈越接过准考证,又一起站了一会儿,才逐渐平复心情,垂着头看向李旻,眼睛里的防备感也化为了委屈。
好像一只狗狗。
这样想着,李旻真的像抱大狗一样抱住了面前可怜巴巴的人,又拍拍他的后背。
“去考试吧,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别去想了。”
安全感逐渐回归的陈越点了点头,转身向考场走去。
大家别被陈越骗了,他其实心态不稳定内心戏又多,只是闷不吭声所以一般看起来很淡定。
另外,到这章整个故事背景、人物性格的交待和剧情铺垫都基本完成啦!后面会以两个人的感情走向&互动为主
第0009章 受伤
初赛结束后,陈越和李旻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陈越想掩盖一种被老师目睹自己脆弱时刻的窘迫,而李旻,亦有自己的考量。
两个人只在两周结果公布后互相交换了眼神陈越的成绩不但入围一等奖,还进了实验圈,如果当初归给了那一位高三学生,意味着他将被迫参加实验考试。
实验考试的人员审查严格,不存在替考的可能性,到时候就真不好说是福是祸了。
化学是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学科,学生们自高二初赛后就会开始接受系统的实验训练,到了高三初赛,如果进入实验圈,就会开始每日11个小时的高强度练习,冲刺省队选拔的实验考试。没有真材实料,理论考试最多也就答个零分,但若是去做实验,潜在的风险可没有上限。每年大学中学的实验室里,因为事故死伤的人员都数不胜数。
也正因如此,星城附中所有学生的第一堂实验课是一成不变的安全教育。
所谓安全教育,即是实验老师向学生们传授实验过程中哪些行为可能导致爆炸、中毒等危险结果,希望同学们尽可能规范操作。
但总有人不信邪,非要亲自跌跟头才肯相信。
这天实验员在给高二的孩子们讲解浓硫酸稀释的注意事项,一定只能将浓硫酸慢慢倒入水里,因为浓硫酸遇水会大量放热,如果将水加入浓硫酸,释放的热量会让水迅速沸腾,形成气泡,造成暴沸。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谁也没注意有一位学生悄悄向滴定管缓慢注水,倾斜在两侧实验台中间公用的试剂架上,一端悬空在盛着浓硫酸的烧杯上,形成一个定时炸弹。
电光火石之间,水汽整体,飞液四溅,陈越眼疾手快,用尽全力推了一把里烧杯最近的李旻,右手传来一片灼热的刺痛。
四下里霎时乱成一锅粥,实验员赶紧把陈越被污染的衣物脱下,带到紧急喷淋装置前,放出大量冷水帮他清洗,又用稀碳酸氢钠中和,手忙脚乱地把陈越送去医务室。
医生看到的,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从右肩到手臂已经断断续续起了一路伤口,外延红浸浸地股了几个包,部分皮肤甚至碳化成黑色,伤口中心几处因为炎症反应泛起的水疱已经溃烂。
李旻安顿学生们都回教室自习,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寻陈越,她心慌得厉害,走得又快又急,不经意间崴了脚,也无限顾及,只想赶紧确认他有没有事。行至门前,脚踝肿得又红又高,看到浑身湿透宛如一只落汤鸡的陈越。
两人四目相对,此刻各有各的狼狈。
怕她担心,陈越只说自己没事,甚至有闲情逸致同她开玩笑:“好在我个子高,否则飞到脸上要毁容了。”
他应当掩饰得很好,如果没有语气中那一份勉强,和额角因痛意而突出的青筋。
医生包扎好伤口,嘱托让陈越每日按时换药,一周内勿要沾水。李旻还不大放心,又多问了几句,确认无碍后三人这才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