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院里的学生多半都是家境平凡却有大才的白衣,也正因为如此,学生们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者数不胜数,自然而然就将书院封闭严格管理的名头传播远洋。
夫子们大多一板一眼,极其讲究规矩,且老夫子都是从朝堂退下来的大儒学士,更有甚者还曾做过好几任帝师,这些人不畏权贵,最是见不得像齐帆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所以这书院虽然声名远播,但很少有权贵子弟前去求学。怕不是去待了半日,就要被那群老夫子扒拉出了一层皮下来。回家哭闹,还得被父母亲压着前去和老夫子求饶道歉。
一想想这个小霸王即将要送到鸿路书院去改造,参加变形记,鱼知鸢就异常兴奋,不枉她一个现代人几次三番的给这侯爷下跪。
齐帆犹如五雷轰顶,当即就惊慌失措,冲上前抱着侯爷撒娇:“爹爹!孩儿不去!孩儿做错了什么!都是这两个人一派胡言,爹爹可别真信了他们!他们就是要搅得我和娘亲无处可去才肯罢休!”他死到临头,还要嘴犟,把事情统统都推挤到鱼知鸢和齐霂身上。
“三弟说我胡言?那你又是如何在夫君面前嚼舌根的?辱你大哥是傻子,辱我这个嫂子是荡妇,夫君疼我护我,气你胡言乱语才动了手推搡你,你便有了理似的,将夫君往死里打骂?这便是侯府的规矩做派吗?”
鱼知鸢原本没想把小厮告诉她的事,全然说出来。一个十岁的孩子,不过是听了些风雨又或是从小耳濡目染对齐霂不敬,这是定国侯府的事情,她没想着要去多管闲事。她要护着齐霂一年,实在不行就在这院中待一年,时间一晃也就过了。
在书里定国侯府就是一滩困住齐霂的烂泥,为他的美强惨增添了不少泪水。齐霂自己有能力和手段来解决,完全不需要她来帮着一把。她只要做到这一年的时间里,不自己欺负齐霂就行了。说是要护着他,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怎么护。
毕竟她一个新嫁妇,刚进侯府就要大张旗鼓的惩治府里的小霸王,在古代说出去人们只会说她鱼知鸢毫无规矩,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她一个弱质女流承着的。
她没必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只要借着侯爷的手来让小霸王消停就行。解决了小霸王,欺负齐霂的就剩下他的白莲花继母和虎视眈眈的二弟,这两个人不是小孩子,也不能像今天这么来找侯爷寻公道硬碰硬,还得徐徐图之。
没想到齐帆这个最好解决的小霸王,一听到要去鸿路书院就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就要攀咬上他们。
“他就是傻子,他不是我大哥!他自己险些打了败仗吃了挂落,还要惹得我们侯府之人被人数落嗤笑,是他无能!凭什么要让小爷同他绑在一处,任人嘲笑!”
这小霸王委实过分,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势必要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她看过书,自然是知道那场让齐霂b险胜的战事后头藏着什么龌龊,但这不是齐帆这个小屁孩拿来羞辱齐霂的由头。
齐霂赢了风光之时,不见得他们关怀,他们只关心因为齐霂的风光,出门参宴之时能得到多少奉承,吃下多少好处。一旦齐霂落了风头,所有的数落悉数扑面而来。
鱼知鸢饶是再怎么没良心,这种时候都不得不骂一句定国侯府的人真是自私自利。她也越发心疼起她身边的这个傻子,前二十年是如何在侯府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正义感爆棚的鱼知鸢,对着齐帆翻了个白眼,摩拳擦掌起来。她倒要看看这小霸王如何能说得过她这个浸润了不知多少宅斗小说和宫斗电视剧的高端开挂玩家。和她斗?呵,小屁孩,今天非得把你送去改造!
“夫君是定国侯的世子,是你的大哥,是国都风光霁月的英雄男儿,在你纸醉金迷之时,夫君在塞外保疆卫国,他和万万千背井离乡,拜别父老乡亲妻子儿女的将士们同敌人厮杀,将命视若身外之物。用鲜血换得的昌平盛世,就是容你这般的人践踏凌辱的吗?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定国侯府有如今的威严,都是靠着老侯爷和夫君从马背上打下的!”
鱼知鸢越说越气愤,她也不矫揉造作的演戏,纯粹是真实的情感,她既然抓住了侯爷的痛脚,只要指桑骂槐,让侯爷明白是非,自然会更加坚定了决心也会更心狠得把齐帆送走。
皇权贵胄都无比看重自己的脸面,也更加懂得荣辱与共的道理。现如今圣人念着齐霂,边塞的将士也念着齐霂,所以没有人敢对他轻举妄动,只会借着童言稚语来嬉笑一番,这其中齐帆独占了大头。
旁人都没怎么敢欺辱齐霂呢,齐帆就在这府里作威作福,将齐霂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今日这小霸王提到了鱼知鸢,当着齐霂的面尽拣些难听的话,也不会惹得齐霂这个不还手的人气急了推搡他来维护鱼知鸢。
“如今不是旁人如何来羞辱我们侯府,是侯府之人自己在羞辱自己,夫君危机四伏之下险胜,你凭着些风言风语,不维护夫君不说还要合着旁人一起来打压夫君?夫君手握重兵,人人忌惮,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你这个蠢人乱了阵脚,你是如何读得书?这些道理都不如我一介妇人看得通透?”
侯爷压着齐帆,藏在袖袍里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毕露。舔着发福的身子微微颤抖,鱼知鸢的话明面上是讥讽着齐帆,暗地里确实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上。
是了,他在长安这么些年,反倒还没个小姑娘看得通透,险些就着了道,让侯府陷于畏难,徒让旁人看了笑话。
“来人!家法伺候!”他阴沉着脸,回了神来。今日这顿打,齐帆是怎么也逃不过,那鸿路书院他也别想逃脱。
齐霂敛着眸子,瞧着鱼知鸢为他争得脸颊绯红,动了怒火的小炮仗样子,心下某些地方不自然就软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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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或者下下章吃肉肉嗷
这段冲突写得我脑壳疼,感觉宅斗好难嗷
第24章24.奖励
侯爷动了家法,那扁担宽的板子一下一下迎着风拍打在齐帆的屁股蛋儿,听着齐帆犹如杀猪般的叫喊声,鱼知鸢的那颗心跳得愈发自得。
继室夫人闻讯而来,一下子扑倒在齐帆身上,柔柔弱弱得捏着帕子,保养得宜得脸上花容失色,泪满衣襟,娇声颤着,妄图激起侯爷那点子怜爱之心:“爷这是作甚?帆儿犯了何错何须爷这般动怒?妾身生下帆儿时,九死一生,未免偏爱些,顽劣些,但帆儿不是听不得劝诫的,爷这次勃然大怒,是要将妾身竭力生下的孩儿置于死地不成?有什么话,总要听个全乎。”
继室夫人不愧是出了名的白莲花,将齐帆的小霸王作风归结于因为生下时颇受了些磨难,就娇宠着些,而且这娇宠里还有侯爷对继室的疼爱和对这小霸王的溺爱。
也不说这小霸王作了何事,是对是错,就问侯爷如何忍心将她受了磨难才生下的小霸王这般狠心对待。
末了,还要戳着一根刺给看戏的鱼知鸢二人,殊不知,侯爷动怒的根本早就不拘于她探听来得打闹一事,而是这层层叠叠下环绕在侯府的危机起伏。
因此就算他往日里如何偏爱继室夫人,又是如何溺爱齐帆,今次都得重重惩戒,要整个侯府都晓得,齐霂是他们侯府的世子,旁人不得欺辱,定国侯府更不得欺辱。
鱼知鸢懒得去瞧侯爷和继室的戏码,看着小霸王结结实实挨了五六下后,就拉着齐霂告辞了。这里头的阵势不肖片刻就能传遍侯府,往后再想明里暗里地欺负齐霂,也得审时度势。
尚未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路上鱼知鸢都竭力克制着她唇角的张扬,险些憋出内伤来。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得意,又不能表现得惹人不快,这一路上板着张小脸,月眉微拢,走几步就要咳一下的神情,瞧在来往的小厮奴婢眼里,更是讳莫如深。一时,书房里得种种,传了约莫百八十种不同得风声。
齐霂也并非是老成之人,诚然他活了快两辈子,前世他的雷霆手段将侯府一干人等处理得干干净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后那些个流言蜚语扰得他辞谢了圣人的好意,只身一人在塞外,凌冽寒风刺骨,一壶酒对月,蹉跎了几年就在战场上回到了这里。
未料到今生,不过是一缕孤魂,就能搅得他那个素来偏心得父亲大动肝火,用家法惩治起了那母子二人。再观这鱼知鸢,一路上的小动作,眉角眼梢都透着欢笑,唇角颤抖着抑制着不能扬帆,着实是可爱又有趣得很。
他也不禁哑然失笑,堪堪抑着将将滚落在喉间的轻笑,胸腔里五脏六器都险些移了位,憋笑憋得慌。腔子里却燃着暖意,如和煦春风,熏得人撩拨了醉意。
然他仍得记着自己的傻子身份,在鱼知鸢身侧亦步亦趋,随着她回了他们的一方天地里。
鱼知鸢踢了脚上的绣鞋,连带着双脚蹭下了罗帕,莹白的足尖轻点上绵软的波斯地毯上,毛茸茸的搔刮着足底。她翻身半躺在软塌上,雪嫩的双足在虚空中欢快的划了几下。
齐霂喉间起了些渴意,走近了她,用一块毡子遮住了那白嫩的双足,仿若老成的眉峰深蹙着:“娘子不乖,会着凉的。”
鱼知鸢唇角牵着,敷衍的嗯了几声,又见着齐霂这个傻大个站在软塌一侧,再端四周,除了地上的毛毯无从落座之处。她颇有些心虚的将双脚往后稍挪了挪,小手拍了拍软塌,给齐霂让了个容他落座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