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母亲,宋姬的脸是怎么回事?”高稔一身酒臭,头发披散着,衣衫凌乱脏污,直冲到温氏的房内质问。他最是中意宋姬的那张脸,只因与木宛童有三四分的相似,现在他的母亲竟然给毁了。

温氏正对着铜镜梳妆,瞧着自己虽年纪渐长但依旧美貌的脸有几分满意,转身却瞧见高稔满眼红血丝的质问她,登时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苦心教养了二十年的孩子,倾注了所有的心血,生怕他走了歪路,一步一行都严格要求,就像对待珍贵的盆栽,不容多出一寸,也不容一处的不完美。好不容易在沈晰和走后,高稔不复她的期望成为邺城世家中的第一公子。现在高稔告诉她,你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他因为一个女人变得颓废。

温氏将手里的簪子狠狠拍在梳妆台上“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大年初一,你不请安问好就罢了,竟然还敢这样同你的母亲说话,你眼里到底有没有尊卑长幼!”

高稔被温氏自小严苛的管教到大,心里到底还是怕她的,当即语气软了几分“儿子不过是太过着急,口不择言,还请母亲见谅,是儿子的错。”

温氏的怒气依旧不减半刻,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我划了宋姬的脸就是为了告诉你,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现在该对她死心了!半分心思都不许存,给我狠狠的掐灭在摇篮里!”

高稔惊愕的看着她“母亲,便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您都容不下她吗?”

“半分相似都不行!你彻底给我忘了她!我辛苦教养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把侯府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陛下本就看咱们家不顺眼,你上赶着去巴着一个罪臣之女,你是在公然与他唱反调吗?他可正愁着咱们没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呢!”

温氏顿了顿,将音量压低“况且他们家犯得不是普通的罪,是谋逆之罪!要株连九族的!沈氏根基雄厚,有天下文人为靠山,只落得个贬谪陵阳,你想想你有什么能保命?”

高稔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垂首喃喃“便是我不忘又能怎样?她终究心里没有我。”借着失魂落魄的与温氏行礼“儿子不打扰母亲了,先行退下。”

温氏看他神情恍惚,愈发坚定了要狠狠管教,将他心里那丁点儿的念头都掐断。她对着铜镜又瞧了瞧,镜中的人眼角似是多了几条细纹,让她不免的惶恐,她还有多少岁月能替夫君守着这风雨飘摇的宁臣侯府?

他们当年替高稔取名为稔,与忍耐的忍同音,取字为慎行,不过就是希望他能忍耐,做事谨言慎行,莫要出丝毫差错,万要以侯府为重,保全满府上下,可这个孩子是在让她失望。

高稔的心智不够成熟,或许是因为她自小就为他规划好了所有的道路,所以才使得他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尝试日六,为v后日六做准备。

第三十八章

龚氏与庞氏秘密见过,是在更深夜漏时候,无人见得。庞氏自打同夏侯銮有了私情,她对龚氏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像是对着正正经经的婆母。

两个人谈的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相谈甚欢,庞氏走的时候面上都带着笑意。

初三那日,龚氏的远方亲戚搬着箱笼来了,足足六七辆马车,浩浩荡荡的沿着侧街缓缓行着,可见身家之丰厚不少邺城百姓都见着了,不由得啧啧称奇。

来的姑娘也是姓龚,闺名唤龚映雪,生的面若银盘,眉似小月,樱桃小嘴,瞧着极为讨喜又乖巧,是长辈喜欢的长相。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角门前,车里丫头含香仔细的替龚映雪整理了衣衫,低低的埋着头,不声不响的。

“怎的了?”龚映雪抬起含香的脸来瞧,只见她面上挂了泪,眼眶红红的,不由得问道。

含香压抑着哭声抹了泪“姑娘,咱们回去罢,在家里娇生惯养的,没得要来这儿受委屈。他们连个正门都舍不得给姑娘开,可见是极为刻薄的。”

龚映雪满不在乎的扬起一弯笑,替她擦了擦脸

“好姑娘,把眼泪收了罢!这儿不比家里,是正正经经的钟鸣鼎食之家,规矩森严,咱们是没资格走正门的,你家姑娘不过一商户之女,往常连进门都是奢求,眼下能得一角门进便极好了。”

含香还是委屈,却听话的擦了眼泪。

几个婆子抬了一顶小轿出来,将龚映雪迎下马车,车夫便将马车牵走。

无论真情假意,龚氏看起来喜欢龚映雪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龚映雪笑容真诚的点头附和。

夏侯召从来不管府里的事儿,只要龚氏与庞氏不作妖波及到木宛童,他懒得计较,也不会管什么表不表姑娘住进来,前提那个表姑娘是个安分的,别在他面前晃荡。

庞氏也对那表姑娘热切的不得了,牵着她坐下“映雪只当做这是自己家,万万不要客气了。”

龚映雪乖顺的应下,低着头似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她命贴身的丫鬟取了备好的礼物,龚氏是一套价值不菲的鸽子血头面,那鸽子色泽醇厚,与她这个年纪的人正相配。庞氏的是一对东珠耳坠子,东珠素是进贡给皇室的,民间能留下的不多,由此显得愈发珍贵。

龚映雪嘴甜又会讨巧,却不过分谄媚,加之送的礼物送到了她们心坎儿里,龚氏和庞氏对她愈发满意,直夸她小小年纪就会做人,八面玲珑。

也是,龚映雪若是不会做人,她哥哥怎么会想着借她往上攀关系?她若是个十分愚笨的,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本就娘家不显,是低贱的商户,她再没个脑子,恐怕三两日就被休弃回家了。

“早听闻平城侯府世代勋贵,气势非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龚映雪淡淡一笑,真诚的夸赞,面颊两侧有一对小梨涡,眉眼弯弯的,格外讨喜,让人放松戒备。

龚氏与庞氏被她捧得飘飘然。

只是到了安排她住哪儿的时候,龚氏与庞氏却略显尴尬,如今府中掌家的是木宛童,空闲的院子都落了锁,钥匙一并都在她那儿收着。

龚映雪在来之前,早早花了重金,将平城侯府的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她又是一个人精一样的人物,生的七巧玲珑心,只觉得自己投奔龚氏是一脚踩进了泥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哄得庞氏与龚氏是次要的,她关键是要会会这个宛姬,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能牢牢的将夏侯召那样一个人攥在手里,让他听之任之。

“既然太夫人与老夫人多有不便,阿雪不若搬出去住,时不时走动也是一样的。”龚映雪看似十分体贴,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若是龚氏还要她那张老脸,怎么也会留下她。

外面接进来的亲戚,竟连安排一个院子都做不到,说出去她们的脸都没地方放。尤其是龚氏,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她?就算硬着头皮去找木宛童也不能让龚映雪出去住。

她给庞氏使了个颜色,庞氏立马会意,挽着龚映雪的手言笑晏晏“我带你去见见宛姬,你是不晓得,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她一个人在管,你只管挑个好的地方去跟她讲,她都允的。”

她又无不惋惜的叹了口气“只可惜咱们侯爷过了年已经二十三,连个妻都未娶,只有这一房姬妾,这才宠的不像话,若是能得阿雪这样一个聪慧的孩子做媳妇规劝着该有多好,别叫一个妾室爬到了正经主子头上。”龚氏也在一边帮腔。

龚映雪笑意盈盈的,却不接话,这两个人明摆着不满意那个宛姬,在试探她,可算了罢,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夏侯召并非是她能驾驭的了的男人,她不过是好奇那个宛姬,想要见一面,又想借着平城侯府这个跳板嫁个好人家。

平城侯夏侯召?恕她无福消受。

丫头细声细气的过来与木宛童通传“宛姑娘,外头是太夫人的娘家姑娘,前来求见。”

木宛童正对着帐,手上拨弄着算盘,腕子上的那只玉镯碰在桌面叮当作响。她抚了抚,小心的藏进袖子里 。

龚氏的娘家姑娘?她皱了皱眉,她对龚氏没有好感,连带着对她娘家的人也没什么好感,早早听说龚氏的娘家姑娘因为父母双亡前来投奔,夏侯召让她拿主意,不喜欢打了出去就是。

她一方面想着龚氏怎么也是府里的主子,接个人进来不算过分;二来,她虽对这素未谋面的龚姑娘没有好感,但却有些同病相怜的怜惜,她们两个都是父母双亡的人。

“带进来罢。”她阖上账本敛眸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