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尊,何至于被对象家暴至此啊。
小魔王满心酸楚,干脆坐在了笼子里,委屈地低下头。
脚步声?O?@响起。江折柳停到他面前,低下身敲了敲寒冰的笼子,面无表情地道:“有翅膀了不起?”
闻人夜觉得自己被欺负了,觉得对方不爱自己了,都舍得关他了,简直心酸可怜到了极致,眼底湿润地偏过头,闷了一会儿,才道:“没敢了不起。”
江折柳险些笑出来,但还是维持住了自己的严肃,继续道:“知错了吗?”
“……嗯。”小魔王的骨翼都耷拉下来了。
江折柳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怎么能欺负小朋友呢。他略微想了想,伸手点了一下冰笼,寒冰立即蒸发消散。
闻人夜没动静,充满了自闭气息地坐在原地,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江折柳又要被他逗笑了,这回没再掩饰,唇角上扬地凑了过去,扳过他的脸看了看,道:“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说哭就哭啊。”
“……”闻人夜没脸回答。
还不都是因为你。
江折柳靠近过去,伸手揉乱了小魔王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切了不切了,我吓你的。”
对方还是不说话,生闷气。
“再生气就是你不对了。”江折柳正色道。
还没等他这句话彻底说完,就被热烘烘硬邦邦,带着血腥味的身躯给扑倒了,闻人夜埋在他脖颈间,压着他的肩头磨蹭,把一身的松柏气息和血气都沾到他身上了。
江折柳没有办法,无奈地摸了摸对方的角,道:“好了?摸准我吃软不吃硬了?”
闻人夜恬不知耻地点头:“嗯。”
他蹭了半天,才想起来个事儿,问道:“对了,狗剩那事儿……”
“我给封住了。”江折柳道,“我合道之后,他的气运就已经有些压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就先给封了。免得他依赖于此。”
闻人夜放了心,专注地把小柳树蹭上自己的气息,闷头亲了这个道祖一口。
这么好看,怎么就让我骗到手了呢。
闻人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觉得是光宗耀祖震惊魔界的壮举,一时兴奋,又蹭得刹不住车了。
江折柳立刻便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往下扫了一眼,淡淡开口道:“小魔王。”
“嗯?”
“再蹭我就要打你了。”
“……!”
第九十一章
斜阳西垂。
终南山风雪如初。
闻人夜合道时吃了点苦, 卡在最后一步数百年。他困在最后一道心境考验之中,于幻海之中煎熬日久。
但时至如今,即便是小魔王那样贵重的爱意, 也能磨砺得坚韧不拔, 浣去脆弱的表象。
沧海桑田,四野彻变,只有终南山白梅如故, 暗香盈袖。
江折柳等了他这数百年,对方最近才出关,两人也就辞别钟灵毓秀的隐居之所, 前往人间游历山川。
白雪落了梅枝。
他立在松柏旁的碑文前,天地清寒。
山川有什么好游历的,他没少看过河山, 只是身边的人不同, 也就心境格外不同罢了。
他要跟师父道个别。
这就像跟父母辞别一般, 像是一个自小孤僻冷静的孩子, 忽然找到了可以真心接纳他一切的伴侣, 在尘烟过去, 忐忑消弭之后, 他才把对方带到了“父母”面前。
即便他的再生父母只是一座古朽的碑文。
他们两人加起来,统共能够祭拜的前辈全都埋在土里了。闻人夜的父亲只有衣冠冢, 之前已在魔界见过了。江折柳也没曾想到跟那位枭雄的重新见面,是以这种关系、这种形式。
阴阳两隔, 灵归天地。
如今到了他师父跟前,情况也是同样的,止于道途之上的人千千万,并非仅有他们两人。
时光如长河, 奔流向前,不肯回顾。
江折柳仍是初来时的一身雪色衣衫,加了一件淡色的外披,是闻人夜执意要加上的,理由是他看着舒服。
不知道是病美人给小魔王的心理后遗症,还是他那个“我觉得你冷”的陋习又发作了。
江折柳不太在意,他身后错了半步的位置,跟着闻人夜的气息。
他擦了擦石碑,把上面的雪花擦掉了。冰雪融在掌中,如同侵入到他的血脉肌肤里。
余晖映照。
“弟子……”
他只开了个头,似乎想跟师父说点什么,可是又摇了摇头,一时竟然想不出,应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