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揉着黄玄芝的小脸,骂骂咧咧地道:“狗鞑子,不让我消停是吧,这次我绝不停战,咱们不死不休。”
……
复辽城,皇城内。
耶律大石在殿内走来走去,不时站住脚步,欲言又止。
殿内几个新辽大员,全都面带忧色,相劝又不敢开口。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这一战他太想参与其中了,但是如今的大辽,在这个地方称王称霸还好,回去大漠……
萧保保终究是个武将,性子比较直一些,出列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耶律大石一看是武将出列,心中一喜,满怀希望地问道:“萧爱卿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但是臣有一个大实话,要说与陛下知道!陛下,咱们既打不过大宋,也不是金狗的对手,在这打了几场胜仗不假,但是臣都参与其中,深知这和宋金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若是强行东进,只怕这点好不容易保住的血脉,要葬在宋金战场了。”
耶律大石脸色涨红,这些事他心中十分清楚,但是被萧保保说了出来,还是有些震怒。
如今是最好的机会,一旦宋金决出一个胜者,再回去就是找打去了。
他心中暗恨,该死的阿骨打,怎么就不能给朕十年的时间。
耶律宪眼珠一转,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萧保保说的,有些道理。”
“有些?那到底是有道理,还是没道理?”耶律大石没好气地问道。
“有……么?于越,陛下问话,你怎么看?”耶律宪来了一招祸水东移。
契丹的于越,就是宰相,如今是燕王耶律淳的儿子耶律阿撒担任。
耶律阿撒一听,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耶律宪痛揍一顿,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出列,道:“臣觉得萧保保说的大有道理,惕隐更是高瞻远瞩。”
一股郁气,在胸中无法发泄,耶律大石一脚踢翻了灯柱,声若闷雷:“派出我们的所有远拦探子马,随时给朕汇报宋金战况,萧保保,你滚去给朕打下君士坦丁堡,将拜占庭皇帝给朕捉来。”
萧保保大喜,骨碌一声,跪倒领命。
殿中的契丹文武,全都舒了一口气,陛下到底是有为之君,深知趋利避害,没有冲动行事。
“往西打,是最好的决断,因为西边那腐朽的帝国,在过往商人的嘴中,传的十分清楚。”
拜占庭的衰败,始于突厥人从东亚退场,来到此处。
面对这些突厥人,拜占庭束手无策,任由他们随意掠夺屠杀。
从篡权者阿莱克修斯一世开始,帝国开始引入西欧封建分封的制度,重新建立起一支军队,对突厥进行了有力的抵抗,并收复了一些东部领土。他向西方求救抵抗突厥,这是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起源。十字军收复了尼西亚,但很快救兵成了仇兵。
虽然阿莱克修斯的孙子曼纽尔一世是十字军的朋友,但双方都不能忘记他们互相革除了对方的教籍,拜占庭对源源不断经过其领土的罗马天主教十字军的意图很持怀疑。来自神圣罗马帝国的德意志人和来自西西里岛和意大利的诺曼人不断攻击拜占庭帝国,并对帝国的省份进行掠夺。
虽然现在花剌子模人,已经被消灭,但是拜占庭帝国的邻居,变成了更加能打的契丹人。
这是刚从东亚退场的一伙人,比早就被打出来的突厥,更有战斗力,打得中亚三十多个小兄弟俯首帖耳。
这些挥舞着弯刀,骑着大马、留着嵌发的契丹人,刚刚在当世最恶的战斗中淬炼出炉,刀锋已经指向了内忧外患的拜占庭。
第675章 人与野兽的较量
龙山往南,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因为地处封闭的山谷,没有得到鞑子南下的消息,约莫百十户人家村外开垦着片片良田。
正值村中最长寿的老人百年华诞,全村老少藜羹麦饭、烧酒炖肉同贺。
如今,欢庆气象却成了一场野兽的盛宴。
村头村尾的护村木栅已被扯得支离破碎,村内村外遍地血腥。四下散着倒伏的尸首,男子多是身首异处肢体不全,女子无论老少下身赤裸一片狼藉。
百姓们辛勤垦殖的庄稼,青青幼苗正成为散四野战马的饲料,打谷场上几十名女真鞑子,正在用竖起的人靶比试箭术,村内房舍仍不时有惨叫声与火光冒出。
一间茅草屋内,此村的百岁村老胡须灰白,眼神浑浊地看着眼前的鞑子将军。
正厅内,他的子孙摆好宴客的酒席,被一个矮胖粗壮的女真壮汉享用。两旁立着十数个按刀护卫,虎视眈眈盯着房内瑟瑟发抖的此间主人一家。
这女真将领,就是宗翰手下的高庆裔,出身渤海高氏。因通晓汉语、女真语,被留在完颜宗翰军中作通事。
渤海人和女真人是一个祖宗,所以渤海人在金国,地位仅次于女真。
细细品味着杯中黄酒,高庆裔忽听里间传来一声惊骇尖叫及怒喝声,随即便是一声女子的惨叫。
屋内的主人家中,一个汉子面色惨白,但是百岁老人依然无动于衷,或许是没有听见。
紧接着一个年轻女真鞑子,拎着裤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他年纪不大粗颈肥身剃着金钱鼠尾的发式,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席间上首位置,不顾餐盘内汤汁淋漓直接上手抓了便吃。
高庆裔带着点讨好的语气,停了杯筷,用女真话微微笑道:“可耍快活了?”
这少年乃是宗翰爱子,完颜设也马,本事稀松平常,但是为人骄狂自大,都是被宗翰一手惯出来的。
他一边抓着肉吃,一边骂道:“南朝女人,皮肤倒是细嫩,就是不禁折腾。我还没尽兴,她便痛死过去了,让我一刀砍了。”
高庆裔笑了一声,问道:“老头,你孙媳妇被杀了,你听的见么?”
老人眼皮一抹,声音竟然颇为清楚,开口道:“我不聋不哑,活了一百岁了。”
“那你不生气么?哈哈,你挺识时务,怪不得能活这么久。”高庆裔残忍地笑道。
老人眼中似乎有一道浊泪流下,叹了口气道:“上古时候,遍地都是凶猛的野兽,人是最弱小的。经常有人被野兽活活吃掉,只剩下白色的骨架。但是后来,这些野兽要么被驯养成了看家狗,要么在野外继续成为猎户们的猎物。但是人就是人,住在屋内,遮挡风寒,越来越好。”
高庆裔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愤怒,他起身一脚踹在老人的心窝,将老人踢死。
屋内的一家人嚎哭起来,“吵死了都给我砍了。”完颜设也马一边吃,一边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