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举由殷慕鸿担任,四个干办都是万岁营的虞侯,人员也都是来自以前的万岁营情报司。
这个情报司本就是暗中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外界也不关心这个新建的衙署,大家的焦点都在不去早朝的就罢官这件事上。
金梁桥前蔡京的府邸,这个时侯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人人都是脸色难看,议论声嗡嗡响动,跟一大群苍蝇聚集在一起也似。不住有人踮脚朝着府邸内看,等着那里传出来消息。
可惜的是蔡府大门紧闭,根本不像是有打开的迹象,蔡京这时候自身难保,已经被下了最后通牒,要他去杭州养老。
杭州市舶司,是杨霖的又一处老巢,到了哪里离开汴梁,可以说就彻底成了大宋的边缘人了。
蔡京一直在等,等杨霖来找他,可惜已经三天了,杨霖还是没来。
聚在金梁桥上的这些人,个个身穿官袍,紫金官服不常见,绿袍青袍遍地是。
他们不肯去上朝,还是不相信武人能够一手遮天,等着翻盘那天。
可是朝廷下旨罢黜他们为庶人,这可就让人受不了了,我就是闹闹事,你直接罢官?大宋哪里这般对待过文人,我们可都是进士出身的文官,是有保命符可以随意胡闹的。
放眼任何一个朝代,文官也不敢这么嚣张,就算是比他们更混账的大明文官,也没有他们这么嚣张。
好在朝廷现在还没有对他们动手,杨霖首先打击的是汴梁的禁军,西北军马正耀武扬威往来,都是在搜检汴梁城中禁军军将,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禁军高门正在破家!
一个年轻的紫袍官,被人围在中间,他是中书舍人李邦彦。外表俊爽,美风姿,自号“李浪子”,为文敏而工。每一条都对了赵佶的眼,再加上会钻营,讨好了蔡京和梁师成,所以升官特别的快。
他此时唾沫横飞,激昂慷慨:“杨霖此子当真心狠手辣!他的甲士,诸位想必也都曾见,都是西北虎狼之辈。难道诸位不觉得熟悉么?这就是西凉董卓再生啊。
未曾想董卓曹操之辈,竟然见于大宋!禁军将门为之一空,好在此子尚且知道天高地厚,不敢犯我等士大夫辈,须知这大宋天下,乃君王与我辈共治。若胆敢摧折我辈,则天下汹汹,他杨霖纵是手握强兵,又如何了?还不是身死族灭?国本动摇,国朝养士百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我等就是不去早朝,也不同意罢官,堂堂大宋,岂能让这商贾之子掌握朝纲,威福自专!”
围在他身边的众官员纷纷叫好,大声喝骂,声传四方。
众人激昂慷慨之际,就听见马蹄声响,隆隆而来。说得热闹诸人顿时色变,一些动作快,心思活泛的就不言声的朝外溜,准备随时跑路。
只见来的是一群禁中侍卫装扮的骁骑,众人一看不是凶神恶煞,动辄杀人的西北军汉,顿时胆气又回来了。
这些昔日的汴梁主人,大宋士大夫公卿,对着来人指指点点,胡啐乱骂,果然是一派高士名臣风范。
突然,骁骑中间裂出一道缝来,一个侍卫牵着马,上面载着殷慕鸿,来到众人跟前。
有人认出了这个人,就是祸乱的起源,杨霖的狗腿子殷慕鸿。就是把他下狱之后,引来了杨霖提兵入京。
李邦彦冷笑一声,出列道:“殷慕鸿,这里都是朝廷大员,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我等面前骑马,还不下来行礼。”
殷慕鸿面沉似水,冷声道:“你等尽被剥去官身,如今无端聚会诋毁朝廷,须得脱掉朝服。本官奉皇命前来,限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脱光衣服各自回府,不然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竟然要他们脱了衣服回府,那不是斯文扫地。
喝骂声四起,有不少人朝着骁骑这边扔石子,就在他们闹得欢的时候,金梁桥已经被团团围住。
一个骑士下马,在金梁桥的桥头,燃起了一支香。
气氛顿时有些冷了下来,所有人再不是有恃无恐,左右相顾都有些害怕。
李邦彦强忍着惧意,大声道:“不要怕他们,我们冲出去,看他们能怎样。”
众人纷纷挤着要过桥,突然一支弩箭,射穿了最前面的几个官员的喉咙。
李邦彦飞速脱光了衣服,抱着衣服钻了出去,被几个骁骑按住,押到了殷慕鸿跟前。
此时的桥上,已经开始了屠杀,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
金梁桥下,很长一段的河面,都被染成了血红色。许多骁骑在河边,往里射那些跳河逃命的人。
李邦彦闻着浓浓的血腥味,这才知道这群人的决心的胆子,或许真的不亚于当年的董卓。
“殷提举,饶命,我已经脱去官服了!”
殷慕鸿看着这个朝廷大员,曾经的中书舍人,目光中连鄙夷都欠奉,摇了摇头道:“给他穿上,砍了!”
新君登基第四天,大宋三百旧官僚,被斩杀在金梁桥上,无一生还,史称金梁桥惨案。
第466章 蔡杨论士
血洗金梁桥,让殷慕鸿和刚刚成立的统辖仪鸾司,亲军都尉府,凶名大振。
一时间,汴梁谈殷色变,这时候少宰杨霖出来,弹劾殷慕鸿杀戮过甚,请朝廷降旨处罚。
新君赵?疲?一力庇护都尉府,直言此乃天子近卫,只受天子辖制,任何衙门无权调动,无权审查。
明眼人都知道禁中的这位新官家,就是一个摆设一样的傀儡,殷慕鸿就是杨霖手里的一把凶刀,这次金梁桥必是他暗中指使。但是他不承认你也没有办法,人家都弹劾了,还要他怎么着。
汴梁官吏之多,已经打破了历朝都城之最,但是一口气杀了三百多个,还是让各级为之一空。
这时候,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散官员,终于找到了出头的机会,纷纷走动起来。
昭德坊内是人流络绎不绝,车马喧嚣,十分热闹。
杨霖吩咐下去,一个也不见,他一早起床洗漱之后,便让徐赛月找来一身便服,带着一群亲卫,来到了汴梁城郊。
秋意潇潇,落叶纷纷,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子保养得极好,车轴只是微微出吱呀之声,行在宽敞平坦的京师大道上,车子丝毫不见颠簸。
赶车的马夫看见路边的杨霖,微微一怔,对着车内说了几句话,隔得远只能看到他回头,听不到说的什么。
不一会,车子朝着杨霖驶来,停下之后,马夫掀开车帘,一个身穿红袄的老者,慢慢走了出来。
杨霖上前扶住他,笑道:“恩相,学生杨霖,特来为您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