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总关你的事!”迟凯将一张宣传纸塞进我手里,“中央美术学院――你记得你说过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吧!为了跟你进一所大学,我每天,每时都在努力。”
梦想,真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如果我还有梦想,那是……和哥哥一起,重新开始生活,正常人的生活,为了这个,我不惜一切代价。
我唯一的希望,是有一天,哥能自由,幸福,快乐。]
宁澈在深蓝色的本子上,写完最后一行字,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燃着了本子底端。宁澈将被火苗吞噬的本子丢进垃圾桶,火焰在他寂静的眸中跳动。然后他起身,揭开画架上的幕布,将那副快完成的油画撕下,一齐投进火里。
门开了一缝,是满身伤痕,站都站不直的宁清,无声倚在外面的墙上。他发现烟盒已经空了,转身慢慢踱着步离开。
.牺牲法则
第三章
“为你的毅力干杯。”刚洗完澡的宁清,湿辘辘的头发滴着水珠,脸颊上的绯红不知是因为蒸汽还是未褪的激情。
迟凯僵硬低着头,仍不免看到宁清裸露在浴衣外的双腿。相比宁清的气定神闲,迟凯显得邋遢不堪,二个多月守株待兔的纠缠不休当然无暇搭理仪容。
“请你放过他。”迟凯鼓足全力说道。
宁清晃了晃酒杯,戏谑笑道:“为你的愚蠢干杯。”
“你到底想怎么样?自己没救了,就别害澈了吧?你知道澈是个多纯素的人?来访教授都惊叹他的绘画天赋,他的前途,他的人生……”
宁清嗤笑打断激动的迟凯:“那关你什么事?”
这与宁澈几近相同的话重重刺伤迟凯,让他不顾一切吼出来:“我爱他!不能眼睁睁看他被你害死!”
“那你带他走啊!”啪的一声,宁清面如寒霜捏碎手中的杯子,带血的拳头闪电般挥上去,迟凯措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他怔怔看着身材纤瘦的宁清,想不通他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宁清拳头紧握至微微颤抖,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爆发,然后又只剩灰飞烟灭,他淡淡笑道:“能理直气壮说爱他,你有多幸运,还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愤愤不平?”
迟凯什么话也说不出,好像尖锐的竹签慢慢敲进他的指甲,一种痛直钻入心底,浓烈得让他无法思考,只有一种冲动,上前,紧紧抱住这个以冷漠不羁掩饰悲伤的少年。
宁清却没发觉迟凯的变化,缓缓自言自语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澈,看似随和,一旦决定就笨得再不懂变通,固执,任性,盲目……不把他留身边,更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
迟凯的瞳孔急剧收缩起来,话语艰难的挤出:“你对他……你的……亲弟弟?”
“闭嘴。”宁清的神色,恢复毫无缝隙的漠然。
“小澈,你……又要走了?”邱娘慌忙起身,一晃没站稳。
“妈――”宁澈急上前扶住,霍然发觉,母亲的身形比以前更为佝偻瘦弱,苍老的速度也惊人,他心疼得无言哽咽。
“小澈,你别去了,行不?你做够多了,别再……”
“妈,那次我们已经吵得够多了”,宁澈狠心的截住母亲的话。
邱娘恍惚道:“我知道,我劝不住你,我知道,本来就不该分开你们,但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你哥他――”
“妈,哥从没怪过你。”宁澈细心拢好母亲的头发,温和轻道,“我们很快就回来,就像我保证的,我会跟哥一起回来。”
邱娘只是含泪摇头――澈,你并不知道,一切早无法挽回,从你们出生,就注定。
“我拒绝。”宁清丝毫不留回转余地的说道。
钟离天不急不徐笑道:“你的拒绝权是谁给你的?”
宁清咬牙道:“有哪个月,我没达到约定的利润额?”
“但有不少客人反映,你昏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钟离天这话显然的说给宁清身后的人听的。
宁澈冷漠的眼中,果然不出所料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
“总之这次你们必须两个人一起去。”钟离天高深莫测笑道,“这样才会有我期待的效果。”
“我去。”向来缄默的宁澈笃定说道。
双生子怀着各异的心情离去后,暖言从暗处走出来:
“你一定要在姜扬和那个男人中再火上浇油吗?”银发冷如月光直直垂着。
钟离天嘴角蓄起诡异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帮他?”
暖言轻笑:“黑格斯与姜扬之间,谁更有利用价值一目了然,出卖盟友对你来说向来是件荣耀的事。”
“今天的盟友早晚是明天的敌人,只有利益是永远的。”钟离天缓缓说出毫无情感的话语。
暖言嘲讽笑道:“我常想,你跟恶魔有区别吗?”
“恶魔不会有人跟随。”钟离天的目光罩住暖言,那目光却比寒冬月色更冷。
“是谁让你自作主张说话的?”宁清的话语很淡,宁澈却知道哥哥只真的生气了,无奈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只是想多赚些钱,快点跟哥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难道也错了吗?
门被一个相貌俊俏充满野性的年轻男人极为不奈的推开,瞬间宁清宁澈已换入了工作时特有的隔膜状态――将感觉,心情,理念,却隔绝在身体之外,不管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我叫宁清。”面上笑得乖巧,温顺,心底却在迅速打量两个陌生男人的神色行为,他要想方设法保护住宁澈。
“我叫宁澈。”听见一如既往的桀骜冷声,宁清只企盼这两人中千万不要有特别喜好倔强冷傲型的。
“是钟离先生叫我们来――”
“陪两位过夜。”
在一唱一和的话语同时,宁清已略为安心,名叫姜扬的男人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兴趣,还颇为孩童心性的不住偷瞄另一个男人的反应。
那是个异常安静的男子,相貌平凡清淡,若只匆忙一瞥,只怕转眼就忘了,却流露一种隐然超脱的气质,卓绝不同。 他淡然的表情将内心的一切掩饰得天衣无缝,极为自然望了望情形,说道:“我不打扰总裁和两位了。”
这话一出,宁清立刻就看见姜扬脸上压抑不住的愤恨怒气,无理取闹的拦下那个男人:“说啊,雷霆,今晚我让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