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然将话筒拿离自己耳朵三十厘米外,那头是年轻热血的警官藤飞,自己将消息卖给警察局的中间人。
估计藤飞的大嗓门赞溢结束,萧拓然冷淡说道,“钱尽快汇过来。”
“没问题,我们头儿因为破案高兴得――”
斩钉截铁砸下电话,萧拓然用手按住不时抽跳的太阳穴,嘴角勾起自嘲的苦涩――问他怎么得到消息?自己不过是傀儡而已,那个从不在中午前起床的男人才是侦探社不为人知的真正主人。
“说!为什么背叛我!到底是谁?”废旧仓库里,穷途末路的毒枭张成磊和残余的手下发泄着所有的不甘和怨气。
遍体鳞伤的邓远风已是奄奄一息,眼中却无惊无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乎还带着几分痴滞憧憬。
清朗的笑声突兀响起,“没什么比丧家之犬的叫声更吵。”白衣一尘不染,身量高佻的男人,就像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
“谁!你是谁?”
“帝空”,――黑道十集团之首,“暖言。”――最出色的杀手。
“初次见面。”枪响,暖言及腰的银发随步伐轻晃,“很遗憾也是最后一次。”
张成磊一干人倒下去,倚在墙角的邓远风没有任何反映。
“看来又是情色刑讯师的杰作”,暖言舔了舔艳丽的唇,伸手握住邓远风的脖颈,“真想见识一下,被十集团联合悬赏二百万的人是何方神圣。”
手下发力,邓远风最后一口气化成声音,“星情――”
暖言平静无波的湛蓝瞳孔霍然收缩,松手厉声道,“你说什么?”
死人却不能再开口,暖言第一次有些不喜欢自己干净利落的手段了。
“星情……”暖言低声喃呢着,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怀念的温柔笑意,“原来是你吗?我早该想到,只有你――”
拥挤公车上,再疲惫的人也宁愿站着,也不想坐到那个一身冷刹气息的男人身边。萧拓然也早习惯身边空空荡荡,被人群排斥在外,从高中起,愿意接近他的人就只有方昊一个。
萧拓然听说过,在他入读高中前,方昊已是学校的问题人物。萧拓然高一时,方昊高二,萧拓然高二时,方昊就笑嘻嘻得成了他的同桌,据说那是他第四次留级。
老师常叹惋的好言相劝,方昊不是个笨孩子,为什么不肯用功一点升学呢?
方昊灿然一笑:“我舍不得升学,离开老师啊。”
所以方昊就一直留级,没有人责怪他半句。可出乎意料的,他跟萧拓然一起升了高三,甚至让萧拓然屈居了年级第二名。
萧拓然还记得,方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学弟,怎么总一个人?”充满了挑逗意味。
“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贯的冷言冷语,自己不需要朋友,他必须打工赚钱,根本没时间寻欢作乐。
可方昊却似乎就此缠定了他,无论言语如何恶毒相向,他都一笑了之,不以为意,根本没有生气的时候,这种几近无赖的纠缠甚至到毕业也没有划上句号。
“拓然,你不上大学是想工作吧?那来帮我,月薪保证五千以上。”
“你这种人,能干什么?”
方昊懒散支额笑着。“我能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开侦探社这个不现实的行当本让萧拓然嗤之以鼻,方昊却用了“独特”手段,侦探社声望迅速壮大,甚至连警方都寻求合作,钱如潮水滚滚而来。
自己是变相的靠方昊的身体攫取钱财――萧拓然极力回避心底翻涌的难以忍受的厌恶。一再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是方昊自己喜欢这样做,因为他就是那种人――同性恋,世界上最没有节操的一类人,他最厌恶的一类人。
病房的墙壁,远不及床上坐着的女人脸色苍白,她就像玻璃制成一般脆弱不堪。
门口两个护士无聊的打发时间,其中一个指着床上的女人,
“就是她,上次我无意看到病历,因为老公跟男人跑了,就变得不时疯疯癫癫。”
“他老公宁可要男人也不要她,这还真是有意思,你说――”
“背后说三道四,信不信我割掉你们舌头?”
护士一回头,迎接她的是萧拓然几乎能杀人的森冷目光,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滚。”
“拓然?”萧雨琴柔声唤道,“你来了。”
萧拓然掠过腿脚发软的护士身边,瞬间仿佛是北极与赤道的互换,变成最温情的孩子。
“妈――”他上前握住萧雨琴的手。
萧雨琴像以往嘘寒问暖一阵,突然道,“然然,你也快二十二了,想过结婚吗?”
萧拓然削的苹果皮断开掉在地上,语气平静问道,“妈希望我早点结婚?”
“有媳妇照顾我的话,你也可以轻松点。”萧雨琴声音哽住,“然然,要好好对你妻子,不要像你爸爸――”
“我没那种父亲。”萧拓然漠然道――如果喜欢男人,为什么要跟女人结婚?结了婚,再不负责任的抛弃。同性恋,真叫人恶心!
“你要相亲?”方昊倒不是惊诧,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正在看女方的资料。”萧拓然却是从头到脚一派处理公事的模样。
方昊邪气笑起来:“别浪费时间了,然然,除了我根本没人受得了你那脾气。外表孤僻冷傲,内心急噪火爆。”
“我再说一次,方昊,你这种低级玩笑叫我厌恶。”
“其实我不是同性恋”,方昊耸耸肩,歪头道,“因为然然是男人,我才比较喜欢男人,对着女人我一样可以勃起。不信的话……”
“够了!闭嘴!”萧拓然的怒火,总轻易被方昊点燃:这个男人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能跟色情联系在一起?
“我准备酒,庆祝你相亲失败。”方昊悠哉悠哉打着口哨。
“我就是这样,萧先生有什么爱好呢?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