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整个脑袋深深埋入这已经揉皱成一团的资料当中。骤然地,他像是猛然惊醒,慌张地将资料铺开,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平照片上的折痕。

“对不起。”徐攸说,“给你造成麻烦了。”他一遍遍用手指抚平照片上的折痕,一遍遍说:“给你造成麻烦了,对不起。”

手机屏幕忽然响了一下。徐攸的动作一顿,也像是骤然惊醒一样,躯体显得僵硬。半晌才缓慢地去找手机。

在一堆杂乱的纸张下面总算找到被埋葬的手机,他打开锁屏,映入眼帘的就是之前他反复观看的那张照片,因为一直在看,手机锁屏的最后一幕也是如此。那么再打开,依旧也是如此。

沈砚漆黑的头发散乱地稍微遮挡眉眼,在这白皙的肌肤上呈现清艳漂亮的颜色对比。莹白修长的颈项因为并不合身的睡衣展露,上面殷红的痕迹极为淫艳昳美。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怠懒、散漫之意,像是餍足的猫在晒太阳。他心情很好、很满足。

这是从沈砚这极为浅淡的表情里能够看得出来的。

徐攸怔怔地盯着这张照片,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的眼神只盯着沈砚去了,哪里还能够注意到另外一侧那半张脸。

有一条消息传来,刚好遮挡了沈砚的眉眼,使得徐攸才将注意力放在这消息上去。

那边的人说沈砚又去傅靳年家里去了。也将最近这些天傅靳年的路线全部都发了过来,以及徐攸让去查的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的线索。

这些线索顿时间塞过来,让徐攸本就如乱麻一样的脑子,更是胀疼得厉害。他揉了揉眉心,这种感受又让他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想要呕吐,将内里压抑着他五脏六腑的东西都吐出来。

现在在这种极致的压抑中唯一能够想得起来的,就是吃到甜食时,原本显得有些淡漠眉眼瞬间晕染了欣悦之色的沈砚他并不喜欢甜食,但一直能够想起那样的沈砚,就认为好像甜食确实能够让人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好。

于是为了缓解这种可怕的阴翳,徐攸站起来,去冰箱里找到了前两天买的、一直都没有时间吃的蛋糕。

他将这含混着奶油的东西塞进咽喉里,一种更为可怕的滞涩感冲上来,他却一直强迫自己再继续吞咽下去。咽喉被黏糊糊的奶油糊住一样,让徐攸无法呼吸和说话。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他并未在这蛋糕中感受到那种甘甜、清美的味道,相反让他坠入更深沉的痛苦之中。

什么都代替不了沈砚他明白这一点。沈砚就是沈砚,独一无二。

但为什么要让罪责污染本就纯净的他的本身?为什么要固执地坠入黑暗的孽壤中去?为什么宁愿与那未知的、可怕的傅靳年如此亲密,却始终不愿意向他倾诉自己的心声?

难道是他徐攸到现在还没有成为警察的资格吗?难道是他徐攸本来就不能够驱散浓黑、遮挡真相的雾霭吗?难道是他徐攸一辈子也不能够从血腥与黑暗当中解脱出来吗?

他跪伏在地板上,躯体在进行无意识地颤抖……

【反派值-5。】

【反派值-5。】

【反派值-5。】……

沈砚猛然睁开眼睛。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下来,致使他现在这只眼睛睁开有些困难。他的躯体完全滚烫,特别是联结位置更是存有极为骇人的炙热。只有接触着这面玻璃墙的手,才能够感受到一丝凉意,但好像这丝凉意,也已经在这样的行为中也被燠热了。

光线昏暗,他的眼睛也被一层水雾覆盖,模模糊糊看见这面墙里被禁锢的美丽的蝴蝶、甲虫,还有被藏匿其中的属于沈砚的照片。玻璃的倒影上,也模糊出现沈砚此时的模样。

双颊绯红,亮晶晶的汗水铺满身躯,肩颈上又被印上一个个红色的痕迹。他轻轻喘着,听到那不断倒扣的反派值,原本紧蹙的眉间更是蹙得更紧。从未间断的水声与相击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充溢着,沈砚忽视已经传递到脑部神经的愉悦之意,在其中试图寻找一丝清明。

他将自己的上半身,凑近到玻璃上。傅靳年紧随而来,将他的上半身彻底撞上冰凉的玻璃。沈砚滚烫的躯体浑身一激灵,终于找到了一丝清明。这种骤然的冰凉,也忽然紧锁傅靳年。

傅靳年觉察到了沈砚冷,用手抱住他的胸膛,隔离出了躯体与墙面的距离。傅靳年轻轻靠在沈砚的后肩上,浅浅地继续。在他的耳边也轻声呼唤:“怎么了宝宝?”他舔了舔他的耳垂,将这软红的肉放在齿尖细细碾磨。

沈砚困难地说:“把手机给我。”

“怎么现在还要手机,要和你男朋友说什么?”

沈砚重重喘了一口,不高兴地说了一句:“我说,拿我手机给我。别废、废话,快、快点。”终于他忍无可忍,说了一句:“别动了!”

觉察到沈砚真的生气了,傅靳年才说:“你手机在外面,太远了。”

“放、放屁。”沈砚说,“我衣服是你在这里脱的,你说我手机在外面?”

谎言被识破,傅靳年亲了亲沈砚的侧脸,也亲了亲他瞪视过来的眼睛的眼尾,乖乖地把丢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找过来,找到了衣服兜里的手机。

沈砚把手机拿过来,一只手实在不好拿手机,于是就只能两只手。暂时只能用脸颊贴在墙面上先抵着,打开手机后,直接找到【小五哥】,毫不犹豫地给他打电话。

傅靳年看着这一幕,微微挑了眉,然后恶劣地笑了一下,又缓缓开始了。沈砚轻喘了两口,要揍他的时候,徐攸却在此时接通了手机。

沈砚听到耳边还在下降的反派值,也没时间顾其他,直接对徐攸说:“你到底在干什么?!”语言中蕴含着毫不遮掩的怒意,以及浓厚阴沉的烦躁。

此时傅靳年握着沈砚的腰身,重重地贴向他,几乎让沈砚的整个躯体都贴在墙壁上,也让他无法自控地叹了一声。随后他并不客气地一巴掌打过去,傅靳年总算安静了。而徐攸那边依旧静悄悄的,但沈砚听到

【反派值-10。】

“……”

作者有话要说:

当世界主角出现自毁意识,世界即将不存在,反派值也没有了。

第39章 跟踪狂39

沈砚又喊了一声:“徐攸。”

那边依旧静悄悄的,连带这边也是如此寂静。在彻底听到这个名字时,傅靳年好像也真的完全寂静下来,什么举动都没有。甚至没有像刚才那样故意使得沈砚发出什么声响。

听到现在还在下降的反派值,沈砚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才让反派值扣得这样厉害。他现在唯一的能够说的是:“你还好吧。”话语显得贫瘠、单调,但反派值倒扣的声音,也就在这时停止了。

沈砚意识到,现在的徐攸心绪极为奇怪,也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那家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扣他的反派值,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做这件事。

他挂断电话,要将身后的傅靳年推开。

傅靳年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他说:“你要流着水去见他?”

“……”沈砚没想到傅靳年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