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将手机随意扔在沙发里,他就蜷缩起来,忍受着这种晕乎而又疼痛的感受。

要是早知道湿着头发睡觉会生病这么严重,他就算把手举断了也要把头发吹干。也因为这场病,反派值的事情一直都没办法继续顺利进行。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手臂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清瘦的躯体显得更加瘦弱,漆黑的发丝柔软地散落下来,遮蔽了苍白、已经满是针孔的手背。他隐匿于阴影里的黑暗,沙发脚散落了一张张被认真描摹的素描,上面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他靠在这里一动不动。

他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了,呼出来的气体很是滚烫,呼吸也变得缓慢而又沉重。

但是他没有力气再去找退烧药或者去医院,意识变得昏昏沉沉的,让他缓慢地沉溺在完全的黑暗中。已经彻底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

只觉得自己在一种可怕而又炽热的地狱里进行烘烤,要将他焚烧殆尽,要将他抹灭扼杀,全身上下都滚烫炽热,已经坠入无尽的烈焰里去。只是骤然地,好像有一抹冰凉而来,一点点将这恐怖的热意驱散,让他在其中得到解脱。也能够有了力气,让他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晨阳从外面照射进来。

今天的盛涟市难得天气晴朗,微弱的阳光从窗外照拂,细细柔柔。穿透无尽阴翳与乌云而来的日光,很是柔和宜人。他刚刚睡醒,迟钝的脑子进行着思考,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发烧了,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烧死了。

但是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不是在沙发上的吗?

沈砚抓了抓脑袋,发现头也没有那么疼。明明发烧,应该浑身汗津津的才是,却没有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黏腻感。嗓子也好了一点。

他的病好像好了一些。

这个发现让沈砚觉得开心。从床上起来之后,身上的沉重感也比昨天少。他感觉到奇怪,难道是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发一次烧,就能够把身体里的病毒都杀死吗?

慢悠悠走去浴室,沈砚把碍事的额发扎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侬丽的眉眼之间还是带着几分可怜的病弱之气,眼睑并不是那么无力地耷拉着了,眼睛也更加有神了一些。那颓丧的眼尾也缓缓恢复往日那几分张扬肆意。

他忽然注意到挂在挂钩上的这块毛巾是湿的。

可是昨天晚上他洗漱的时候,他好像没用这块毛巾。手指抚摸上这还带着潮冷之意的黄色濡湿毛巾,他又后知后觉地想到昨天晚上他不是拉窗帘了吗?

第9章 跟踪狂09

沈砚把整个地方观察了一遍。

但这地方他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过。至于一些细微的差别之处,他当然不能立马察觉。

这里依旧看起来还是那么杂乱,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厚重的窗帘导致了一大片的浓阴笼罩在这空间当中。拥挤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张张混乱的画纸,沈砚捡起画纸,上面所画的是傅靳年的模样。

他揉了揉眉心,也看见了陷入沙发缝隙里的手机。看了看信息,傅靳年说:【吃了药会容易嗜睡,睡一觉就好了。】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那时候他应该都在这沙发上睡死了。

徐攸发得早一点,晚上十点十二分,是沈砚才发出去就回的。他说:【药吃了吗?】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其他的都没有说了。沈砚不禁想,就问一句话,人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

他又去看了看原著更新新剧情了没有。但是原著里也没有详细描写徐攸那边的情况,一旦是徐攸的生活日常与剧情无关的事情,这本原著就不会自动记录。

门上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地板上也没有任何脚印,整个房间内没有残留对方的一丝信息。仿佛他能够很轻易地掌控信息的残留,或许那拉开的窗帘和濡湿的毛巾,完全是对方刻意留给沈砚,让他发现他的到来。

沈砚站在门口,将目光放在楼道口的监控上,然而在这昏暗的角落当中,监控的红色闪灯并没有出现。他往那个角落走过去,却见一片阴黑遮挡了摄像头。

一个氢气球被绑在水管上,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正好将摄像头遮挡起来。但是沈砚知道,这正面对着他居所门口的摄像头被遮挡,肯定不是巧合。

他将氢气球从水管上解下来,细细的绳子被缠绕在指尖。

这气球被沈砚带回了家,系在了门后的挂钩上。气球是一只狐狸的形状,带着可爱的笑容,鲜艳的红狐狸在整个阴暗的房间里,成为最显眼的亮色。

他对这位田螺先生很在意,平时也很留意。也没有打草惊蛇去问到底是傅靳年还是徐攸,或许嫌疑人根本不在这两位当中。他打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出田螺先生故意留下来的痕迹。

但是好像就那次田螺先生留下了痕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似乎那抹痕迹只是沈砚的一个错觉和臆测,然而那一直飘荡在门后的红色狐狸气球,却一直警醒沈砚,确实有一个家伙进入了他的家。

因为这件事,病好了之后,沈砚一直都比较担心对方的身份,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这位田螺先生的身上。对傅靳年做的,依旧是简单地跟随,没有更拉近距离。

观察几天后,这位田螺先生没有再出现,他不禁放松了一些,想要去做点别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不仅仅画下了傅靳年的身影,还拍了很多关于傅靳年的照片冲印出来。每冲印一张加0.1,比跟踪和画画划算多了。只是他拍得太多,已经降到0.03了,简直和某多多有得一拼,只能暂时不拍这么多,想点别的办法。

然而,这边从傅靳年身上不断薅羊毛之后,那边徐攸却又疯狂给他倒扣。

徐攸已经发现,那种奇怪香味的墨水,是需要定制才能获取,而沈砚明显没有这种定制资格,于是他的嫌疑又下降。嫌疑下降,对这位全文里嫌疑最大的反派来说是最致命的,徐攸每次对他的嫌疑下降一次,都是直接扣10点。

左边进水,右边出水,什么时候水会流光的数学问题实践在了沈砚的身上。

沈砚有些头疼。

即便原著剧情已经被改写,但主线剧情基本没什么变动。他想起来第二位死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在哪出现的。一开始是他完全只顾着跟踪傅靳年,把死者的事情给忽略了。

发现反派值可以从徐攸那里获取,他打算到第二位死者被发现的地方逛两圈。仔细回想了原文,他也发现,完全不用去和什么连环杀人狂成为朋友,并且电话给他问什么时候杀人,原著中其实写了:第二个死者被杀害于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啰嗦哥】:恭喜病彻底好了,如果有时间就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买了马卡龙放在桌子上。我现在忙,你可以自己拿走。

正盯着手机发呆思考着这些东西,沈砚看见傅靳年发来这条消息。

傅靳年确实做好了一位医生的职责,对病人的情况关心爱护。并且每天都在监督沈砚吃药,会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而那边徐攸显然很忙,从更新的原著剧情里知道,徐攸和其他警察协力破获了一起传销案,并在这过程中继续查那一起分尸案。所以最近几天,徐攸与沈砚的交流很少。

现在他盯着傅靳年发过来的这条消息。

他觉得现在是入侵他的办公室,并且从中偷取属于他的一样东西的好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有点太凑巧。

好几天只是远远坠在傅靳年的身后,没有再尝试着缩短距离后,傅靳年就让他去他的办公室里。但又或许,这真的是一种巧合?毕竟他的病现在才痊愈。

痊愈让沈砚的脑袋更加清明,不像之前那样总是昏昏沉沉,于是在做事情之前,就会多有思考。

此时他又想到:这么多天过去,傅靳年的车理应修好了,但是他像是习惯了坐公交车一样,总是在沈砚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