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苏禀已经俯下身，拧动了摩托车车把，机车的轰鸣声‘嗡’地响起，摩托车载着两人‘嗖’地钻出去。
突然的速度让虞念安向后倾倒，他一把抓住苏禀的手臂稳住身体，皱眉道：“骑慢点。”
“放心，我是老手了。”风中，苏禀大声回应他：“再说了，没骑多快。”
直到苏禀载着他进了无人的街区，虞念安才知道刚刚对苏禀来说是真的没骑多快。因为现在苏禀彻底放开了速度，载着他在无人的街道四处穿行。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虞念安还是担心，道：“你骑得太快了。”
“害怕就抱住我的腰！”苏禀透过后视镜笑着对他大喊：“不丢人。”
“谁害怕了。”虞念安浑身紧绷，转头看路边的风景。
跳出规则的疯狂感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机车巨大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没有男人能拒绝这种声音，虞念安也不能。没多久，他紧绷的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极致的速度带来无拘无束的自由感，风将宽大的衣服灌满，虞念安掀起头盔的前视镜，夏夜的凉风狠狠拍在他脸上，吹过他的发间。
飙了一会儿车，苏禀骑车的速度逐渐放慢下来。
他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身后的虞念安就被作用力带地狠狠撞到他身上，胸膛贴在他后背上，双臂也下意识搂住他的腰。
苏禀嘴角微微扬起个得逞的笑容，他咳了一声：“我们到了。”
“靠，你停那么急干嘛。”虞念安不爽地松开他的腰，先行下了车。
苏禀停车的地方没多远就是海河边上，虞念安摘掉头盔往前走，走到海河边高高的护栏前，将手臂搭在被雨洗刷干净的护栏上，眯眼看着黑夜中的海河。
夜晚的海河带着咸湿的气味，只有身后微黄路灯的余光照明，大部分都藏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
苏禀摘下头盔走到他身边，伸手抓了抓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笑着问他：“这儿怎么样？”
虞念安深吸了口空气，回应道：“不错。”
“接着。”苏禀扔给他一罐啤酒。
“哪来的。”虞念安伸手接住啤酒，挑眉：“你骑车还敢喝酒？”
“喝吧。”苏禀拉开啤酒罐拉环，懒洋洋地像他一样把胳膊搭在栏杆上：“一会儿我叫司机来接我们。”
虞念安这才拉开啤酒罐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无声地看海。
虽然生在海滨城市，但虞念安其实很少来看过海，此时他站在海边，竟感到了久违的惬意。
脑中的弦绷得没那么紧了，一直压抑的情绪也开始放松下来。
只是这放松的情绪还没维持多久，虞念安就听见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
虞念安没有看，这个时间点，大几率是凌枫发来的。
情绪再度紧绷起来。他摸出兜里的烟盒，夹出只烟点燃，刚吸了一口，就听见旁边的苏禀说：“给我来一根。”
接着，他嘴里的烟就被苏禀拿走了。苏禀毫不介意地将他吸过的烟叼在嘴里，刚吸了一口，就一脸嫌弃的说：“你这什么烟，好呛。”
虞念安没有钱，能买得起什么好烟，都是几块钱一盒的廉价烟。他似笑非笑道：“那还我。”
“算了，将就抽。”苏禀说着，含住烟嘴又吸了一口。
虞念安没说什么，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又抽出来一根烟。
一旁的苏禀盯着虞念安低头拢住打火机点烟，打火机的火焰在虞念安掌心跳动，将那张英俊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苏禀突然说：“你以前抽烟没有这么凶。”
“是吗？”虞念安的手臂懒懒地搭在栏杆上，半袖下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苏禀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晚风习习，吹起宽大的衣服，苏禀的眼神向上落在虞念安凸起的锁骨上，突然想起上次看见的那个咬痕。
刺目、鲜红、带着侵占的色欲。
苏禀心中升起股诡异的情绪，他喝了口酒，说道：“对了，这几天都没听你提起过你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虞念安愣了愣，这才想起那个凌枫留下的咬痕。良久，他摇头道：“不是女朋友。”
“……那是炮友？”苏禀神色有些古怪：“学霸，看不出来，你玩得挺野。”
虞念安苦涩地笑笑：“别叫我学霸了，我……”他抬头狠狠灌了口酒，哑声说：“我可能不上学了。”
“什么？”苏禀这回是真的惊了，接连问：“为什么？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不上学了？”
“……我妈的情况你也知道。”虞念安闭上眼，神情有些疲惫：“我想休学几年，边打工边照顾她，有机会的话再回去上学，或者……干脆就不上了。”
“可阿姨的病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吗？”
“我……害怕。”虞念安难得吐露了心事，他的睫毛垂下，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力：“如果再复发呢？如果妈妈只是在跟我逞强呢？如果她又被繁忙的工作压垮呢？”
苏禀伸出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道：“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听医生的。如果钱不够随时跟我借，多少我都有。好好上学吧，我们这个年纪，学习比赚钱更重要。”
“再说……”苏禀抿抿唇：“并不是说你去上学就照顾不了阿姨了，你家里离学校不是很近吗？你学习那么好，就这么不上学太可惜了。”
“我不知道……”虞念安望着漆黑的大海：“我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学习……”
他的生活一团乱麻。光是卖身给凌枫，和他达成长期的包养关系，就已经够可笑了。
但即使嘴上说着不想上学，他心中却仍有个声音挣扎着，想要回到学校认真读书，就像体内那个坠入泥潭的自我正在向曾经光明的自我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