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安看着苏禀，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苏禀没再解释，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许久不见，苏禀变得更阴沉了，他本就是带几分邪气的长相，如今这幅不笑冷淡的样子更让他身上天生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虞念安犹豫了一下，夹了一只虾吃进嘴中。虾无疑是美味的，只是他并没有心情细细品味，随便嚼了几下便咽下去，抬头对苏禀道：“四里河……”
“虾好吃吗？”苏禀再次打断他，边用湿巾擦手边问，神情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问家常。
“还不错。”虞念安勉强扯起个笑容。
“多吃点。”苏禀又说。
这场景实在诡异，虞念安的筷子顿了顿，又夹起虾塞进嘴里。残留在他身上的对苏禀本能的服从与惧怕还未完全消失，他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听从苏禀的命令。
苏禀就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一眨不眨。他觉得自己都要被苏禀的目光烧穿了。直到他将那盘虾都吃了大半，苏禀才开口问。
“你们幸福吗？”
虞念安愣住了，马上反应过来苏禀在指谁。然而他却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果断又恰当的回答。
他的沉默像是变相的回答。苏禀的指尖磨了磨桌边，又问：“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虞念安同样回答不出来，他别开眼，淡道：“这和项目没关系。”
苏禀又不说话了。虞念安眼神移到苏禀脸上，和苏禀幽深的目光撞上，他心脏收缩了一下，快速移开视线。
“那个项目……”虞念安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陪我睡觉。”苏禀勾起嘴角，直截了当地轻声道：“陪我十天，那个项目让给你。”
“你……”虞念安猛地站起来，浑身发冷，面前杯子都被他撞翻了，他一张脸青红交加：“你做梦！”
苏禀平静地看着他，十指交叉放在身前，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淡道：“我不碰你，只是单纯睡一张床上。你大可放心，以我的身体状况……”他看了眼自己的腿：“也强迫不了你。”
虞念安目光也落在苏禀的腿上，喉间一时堵住，他艰难道：“那你……”
“这么多年过去，我对你早就没什么兴趣了。”苏禀扯出抹带着讥讽的笑道：“我只是好奇，你和他的关系有多坚固，你们之间又有多信任对方。”
虞念安的裤子被翻了的水杯打湿，他狼狈地喘着粗气，瞪着苏禀。
“我说过，我要报复你。我怎么能看着你和他幸福？”苏禀回看他，不紧不慢道：“对了，凌枫疯成那样，他家里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想来也没什么办法帮扶你的公司。”
虞念安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疲惫道：“你……你报复我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苏禀不置可否抬腕看了眼手表，淡道：“我还有合同要签。这件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苏禀离开了。虞念安颓然坐回椅上，盯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佳肴发怔。
＊
在公司泡了一天，半夜回到家，和凌枫打了个照面，虞念安就进了卧室，进卧室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反锁上。
他靠在门上发愣。门外，凌枫轻声说：“哥哥……药还是热的，吃了再睡吧。”
“不吃了。”
“不吃你又要失眠了。”凌枫柔声说：“哥哥放心，小白不会再做那种事了，看你好好吃完药我就走。”
虞念安不想吃药，睡着又会成夜的做噩梦。他也不想见凌枫，见了只会痛苦。他闭上眼，只说：“我累了，你走吧。”
门外，凌枫的手轻轻触摸着将他隔绝在外的门，嘴角发苦，眼神暗淡。默了默，他说：“好。哥哥，早点睡。”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新学了做早点，明早我做给你吃。”
虞念安只沉默。
他躺在床上，恍惚中陷入睡眠，又被燃烧的噩梦惊醒，最终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
虞念安卡在三天期限即将结束前给苏禀打了电话。对方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然而那天直到深夜，他才纠结矛盾地去了那个地址。地址是个市中心的大平层，附近没什么人，他按了门铃，门就自动开了。
感应灯随着他的到来亮起，房子很大，却异常安静，仿佛没有活人，装修也是冰冷的暗色调。虞念安换了鞋，一路走进客厅，才听见轮椅的声音。
苏禀坐着电动轮椅从书房出来，身上穿着深蓝的丝绸睡衣，膝上放着本书。
“你来了。”苏禀看着他，语气很平静：“轮椅要没电了，过来推我一下。”
虞念安抿抿唇，走上前，将手放在苏禀的椅背上，苏禀的发好像刚洗过，还散着沁人的香气。在香气中，他听从苏禀的指引将他一路推到卧室。
到了床边，苏禀一只手放在床上，尝试起身却又失败，默了默，抬头看了他一眼：“帮我一下。”
虞念安心中情绪复杂，有些迟疑地走上前伸出手，托住苏禀的手臂。苏禀的手反握住他的手腕，靠着他勉强站起来，接着突然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
骤然的肢体接触让虞念安僵硬不已，他已许久未与人这般亲近。苏禀的呼吸喷在他脸颊上，唇从他耳旁擦过，哑声道：“腿麻了。”
“……”虞念安只得伸手反搂住苏禀的腰，用别扭的姿势慢慢将人扶到床上去，再扶着苏禀的腰让他慢慢躺下。
“很狼狈吧。”躺下后，苏禀突然说：“现在的我，连上个床都需要别人帮忙。”
虞念安心中情绪更加翻滚，他不敢看苏禀的眼睛，也逃避了对方的问题，低声问：“客房在哪？”
“在这睡。”苏禀指了指大床的另一边：“我的腿不能身边没人。”
虞念安立即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般后退了一大步。看着夜色中脸色冰冷的苏禀，他心中十分抗拒。但看着苏禀的腿他却又无法拒绝，毕竟他此次前来还有求于人。
挣扎一番后，他最终合衣躺在床的最边上，所幸床很大，他躺下后仍离苏禀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