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男人猛地将手中的啤酒罐往地上一摔，气势汹汹地朝虞念安走过来。

虞念安一脸烦躁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轻而易举地抓住男人挥过来的拳头，并狠狠一拳砸在男人脸上。

他这几年都在练拳击，这一拳的力度可不小，打得男人鼻血瞬间飙了出来。男人狼狈地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又怕又恼道：“你打人！我、我要告你！”

虞念安面无表情地对着男人再次举起拳头，又是一拳砸下去。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惊恐地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虞念安甩甩手，回身拉开自己的车门，正准备上车时，瞄到女孩正呆呆地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女孩立即受惊般重新将脸埋进臂弯里。

虞念安抓着车门的手顿住了，手背上的血管因用力而凸起。

他本不该再管，但女孩那张脸让他心里火燎燎的。

太像了，区别只是相比之下女孩的鼻子更小巧，眼尾是下垂的，自带惹人怜惜的无辜感，不是凌枫那种艳丽的妩媚，唇也比凌枫的更丰满些。

虞念安神色挣扎到有些扭曲，直到身上几乎被雨淋透，他也没能做到上车离开。最终，他深深呼出口气，还是走到女孩身前，弯下腰道：“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家。”

‘女孩’慢慢抬头看虞念安，看到虞念安的发被雨淋得半湿，他高瘦的身形站在‘她’身前笼罩住‘她’，仿佛在灰暗湿润的环境为‘她’撑起了一把黑色的保护伞。只是那双‘她’所熟悉的眼眸不似往日清澈和明亮，多了沉静和漠然。

‘女孩’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低头下去，极小声极小声地说：“我……我是被抛弃的。”

虞念安皱起眉：“什么？”

‘女孩’的声音很哑很哑，是那种中性的略粗的嗓音，十分低落地说：“主人不要我了。”

主人？虞念安想起附近确实住了个很出名的s，听说那人同时养了很多个m。

这女孩也是其中之一吗？

“你的其他家人呢？”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你有能去的地方吗？”

‘女孩’再次摇了摇头，随后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眸中含着水意，卑微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以当我的新主人吗？”

“不可以。”虞念安可不玩sm，对这个也没兴趣。

‘女孩’闻言，眸中水意更甚，只委屈地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一脸失落地低下头去。

虞念安沉默地看着女孩，心里无声地挣扎起来。天色黑下来，雨也变大了，没多久，女孩的身体又开始发颤。

虞念安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又看了眼女孩湿透的衣服，想起刚刚那个醉汉，他叹了口气，说：“……可以先去我家躲一晚。”

‘女孩’埋在臂弯中的唇间诡异地勾了一下。

＊

进了屋子，女孩瑟缩着肩膀，局促地站在玄关一动不动。

虞念安往她面前放了双拖鞋，道：“进来吧。”

‘女孩’打量了一圈屋内，声音依旧是嘶哑的，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喅一熹！

虞念安的目光落在客厅里母亲的相片上，眸光黯淡地‘嗯’了一声。

‘女孩’穿上拖鞋，小步走进屋里，又问他：“租的吗？”

虞念安平淡道：“买的。”

这几年他开源的代码被广泛推广使用，他干脆跟组里几个关系好的骨干一起辞职，独立出去合伙开了个小公司。这两年公司经营的不错，没挣多少大钱，但也足够他首付套两室的房子了。

这房子他也是刚住进来半年，屋里好多家具还是当时妈妈去买的。

虞念安拿了套没穿过的衣服出来，递给女孩：“我的尺码可能会有些……”大字被虞念安咽了进去。之前女孩一直低着头，虞念安这才发现对方挺高的，个子竟然和自己差不多。他改口道：“先去洗澡吧。”

女孩的眼神在他身上瞄了一圈，就乖巧地接过衣服，听话地进了卫生间，竟也没怕虞念安是个坏人。

虞念安湿漉漉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又开始发呆。

母亲去世十几天了，他还没从难过中完全缓过来，唯一的慰藉就是母亲走的时候没受太多苦。

他低头看见地上女孩走过留下的雨水印，叹了口气。

他这些年一直都秉持少管闲事的原则。但或许是母亲的离去让他脆弱，或许是女孩的长相触动了他，也或许是心中的良知还没死干净。总之，他最后还是伸出了援手。

他又想起女孩那张与凌枫相似的脸。

他其实不知道凌枫他们死了没。

六年前那天，他怀揣着满腔的恨意，顺着人群下楼，与冲上楼的消防员擦身而过。

他茫然顺着街道一拐一瘸的走，所幸在不远处遇到了警察姐姐。当时母亲也回来报警了，但是面对警察姐姐和母亲担心的眼神，他却无法说出有关的一言半语，光是回忆起来就觉得痛苦，只求他们别再问了。

最后在警察姐姐的帮助下，他离开了那座城市。

他刻意逃开那个城市发生的一切，也刻意不听后续的新闻。

他怕，怕听到他们没死，也怕听到他们死了。

那边，‘女孩’进了浴室，没有先去洗澡，而是将目光落在角落的洗衣篮上。‘她’吞了口口水，走到洗衣篮前，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衬衣，放在高挺的鼻前轻轻吸了口气，秀美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痴迷。

“小安……”‘她’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