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一点没道理了,反正不管她是拒绝还是同意,他都会半夜爬上床把她弄起来抱到自己怀里。不过这点小事和之前他半夜非要把她叫醒去东湖散步相比也不算什么了,乔裕那天说贺知延有意要在院子里再挖一个人工湖还要按比例仿照东湖建设。

“你要上床睡就上床睡,我还要邀请你吗?”芜茵叹了口气,“反正你半夜也会再回来”

芜茵讲道理的时候神情总是很认真,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随即挑了挑眉。不过大多数时候芜茵用这样的神情和他说话时他很难全部听懂,因为只想亲她的嘴巴。

芜茵又会急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有点生气,但又说不出几句骂人的话。

不过涉及到纪珩的事情,她的巴掌就有用了。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快速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芜茵仰着头,正想说还是不要再花钱把别墅搞出一个人工湖来,唇上蓦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她原先的话霎时被堵了回去,抿着唇看向他,憋了几秒,声音也一抖:“你……你别总是这样。”

他点头:“哪样?”

芜茵不再理他,手臂撑在他身前:“后天就是亭抒的生日了,我想送一件礼物给她,还没想好送什么。不过最近我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说不出来是什么,你们是兄妹,你感觉到了吗?”

贺亭抒住到别墅以后,每天都躺在花园的长椅上逗绵绵。

亚成年的虎体型已经十分健硕,作为一只合格的老虎,绵绵不仅会撒娇蹭人,还会躺在地上任由她摸着肚皮。芜茵从医院回来时,花园里正好传来一声虎啸。她闻声走过去,绵绵已经闭紧了嘴巴,趴在了长椅的下方。

贺亭抒最近却是很少抽烟,光脚坐在长椅上,肩上的吊带松松滑到了小臂上。她和贺知延的长相过分的相似,只是作为女人更加明艳动人。她远远看到芜茵走过来,脚尖点了点绵绵的头:“去,到那边儿玩。”

芜茵害怕体型过大的动物,虽然绵绵很听话,但到底是猛兽。见绵绵甩着尾巴离开,她才坐到了贺亭抒身旁,将果汁递给了她:“亭抒,胡萝卜汁。”

贺亭抒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眉毛皱成一团:“贺知延想害死我直说,明明知道我讨厌胡萝卜。”

芜茵没忍住笑了一声:“胡萝卜明目。”

“说起这个,我想起小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我暑假从香港回平江,阿姨做的菜里面有胡萝卜。我知道贺知延也不喜欢吃这个,就趁他还没来把所有的胡萝卜都挑到他碗里,然后说是我妈特意给他盛的,”贺亭抒语气蓦然轻快了一些,“贺知延当然只能全都吃了,结果你猜他有多记仇?他特地搞来一只很丑的胡萝卜娃娃塞到了我的床上,我掀开被子差点被丑晕了那个娃娃真是丑的可怕。不过我马上反击,他小时候很讨厌光滑的物体,就像鸡蛋之类的东西,我马上搞来一个鸡蛋形状的玩偶塞到他床头,比那只胡萝卜更丑”

芜茵被她的描述逗得直笑,看他们两个势同水火,原来小时候这么亲近。她正欲补充一句自己的评价,贺亭抒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她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做了一个结束的手势:“不过后来,他好像选择站在了我妈那边。其实这也正常,集团最后总要交给他。我妈也不见得就爱贺知延,唯一令人感到安慰的就是她不爱任何人,她早就冻了卵子,孩子总归可以再生。”

芜茵不知该作何回应,她静静地看着贺亭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茵茵,我说过我生日那天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贺亭抒声音忽然一轻,“只不过你需要知道。”

芜茵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瞬间捏了起来。她紧抿着唇,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似乎在颤抖,她好像有种莫名的预感,能感觉到她说的秘密究竟关于谁。

“第一点是纪珩出事以前,他是负责调查白鹤山项目的警察之一,我们认识,只不过他当时用了化名。他曾经拜托过我,如果有一天能够帮你,就尽可能地帮你,”贺亭抒呼吸一颤,轻轻吸了一口气,“第二点是,那辆出事的大巴是被一辆卡车撞下山崖的,大巴车的刹车和油门都被提前动过手脚。大巴摔下山崖,就这样出了事。”

贺亭抒反握住她的手,声音里仿佛掺了沙子,磨出血一般沙哑。

“安排这些的人叫杭路,他一直在为我妈做事。”

“纪珩是我妈妈害死的。”

“她还害死了一个人,这个人叫纪之明,是我们的家庭心理医生,是你的好朋友纪衡的叔叔。杭路的人将他撞死以后,把他的尸体扔进了水泥里因为一直没有完善的证据,他的案子始终没破。但是我这里有他被害当天的监控录像,你告诉赵聿时,我这里的证据可以提供给他。”

第121章 | 0121 蜿蜒

下午的阳光正烈,芜茵坐在长椅上却如坠冰窟。

她定定地看着贺亭抒的脸,脑袋中仿佛灌进了水泥,一层又一层,让她难以在短时间内消化她说出口的事情。

贺亭抒紧紧攥住她的手,像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让她手上的骨头都开始隐隐作痛。

“茵茵,我知道我该和你说对不起。”

芜茵耳边嗡嗡作响。

“你告诉赵聿时,拿到这个证据以后不要着急,杭路做的事,远不止这一件。”

芜茵从赵聿时那里出来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贺亭抒拜托她转交的视频监控一共有四十分钟,前二十分钟是道路监控视频,后二十分钟是一辆私家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所记录的画面。杭路一共有四辆车,视频中的车是一辆普通的别克君威,以极快的车速将路边的纪之明撞出了十多米远。

纪衡看着视频里的满身是血的纪之明,拿着烟的手指抖了抖。

她转过身去,仰头吸了一口烟。

赵聿时按下视频的暂停键。

“你觉得贺亭抒为什么突然将这种证据交给我?”

毕竟她之前都处在林念蓉的控制下,即使是提醒也提醒的十分隐晦。然而她现在不仅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而且还将关键性的证据拿了出来。

纪衡没有回答他的话,反手拆开了贺亭抒写来的信件。

她拜托芜茵转交的东西除了视频光盘还有一封手写信。

信写得不长,只有几行字,纪衡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夹着烟的手指却禁不住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含着烟重重吸了一下,将信纸递给了赵聿时。

“还记得芜茵说过那天她们在别墅时发生的事吗?贺亭抒现在毁掉了沈家和林念蓉的合作关系,这应该就是她忍无可忍,向林念蓉做出的最后的反抗,”纪衡声音一顿,指向那张纸,“你看,你们查了那么久民宿刘世伟被害的案子都没有头绪,只知道是林念蓉指使的,既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原因,但现在终于知道他被害的具体原因了”

赵聿时看着信纸上短短的几行字,目光仿佛被冻住了。他攥着信纸的手渐渐收紧,抬起头与纪衡对视。

离贺亭抒的生日还有三个小时。

芜茵不算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她对自己的生日并不是很在意。中学时同龄人之间流行一定要在零点庆生的仪式,某一天她被纪珩从被窝里晃醒,再一睁开眼,芜秋和纪珩正坐在她的床前。

他端着蛋糕,在零点这一刻将她叫醒。

贺亭抒似乎也有些排斥过生日,但昨天她的话并没有让芜茵有想迁怒她的想法。贺亭抒和林念蓉是不一样的,她在林念蓉的控制下过了那么多年委屈的日子无论如何这些事都怪不到她头上。

芜茵从店员手里接过生日蛋糕,转头走进旁边的银饰店。前些日子她向这家老银铺的师傅定做了一款银手镯,银饰远没有金饰值钱,但之前某次问起贺亭抒想要什么时她还是说只要一款银手镯就好。

这样的礼物和贺亭抒的身份不太匹配,芜茵甚至犹豫了一段时间,想着可能是贺亭抒考虑到她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太好问她要太昂贵的礼物。不过这家师傅做的银手镯很精细,芜茵觉得她大概会喜欢。

她将东西都拿好,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