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吼叫,从花园外开进了一辆黑色的道奇霸王龙。车辆的引擎声和兽类的嘶吼混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轰鸣声,直到车子在朱慎的秘书身前停稳。一声特别的哨声过后,宽阔的车斗内猛地跃出一只体型健硕的老虎,它四脚落地,撑开身体在杜高犬前嘶吼一声,不待对方做出反应,一口就咬上了杜高犬的脖颈。
一头斑斓猛虎,出现在了花园里。
朱慎的秘书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他向前爬了几步,老虎并未理他,而是咬住杜高的脖颈狠狠一甩。一时间鲜血四溅,犬吠声归于细微。
芜茵怔怔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她宁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她沉默地动了动嘴唇,终于忍不住看向贺亭抒:“亭抒,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驾驶室内的人下了车,为后座的人打开了车门。
老虎松开了嘴中的尸体,粗壮的尾巴一甩,快步走到下车人的身侧,用头轻轻蹭了蹭他的小腿。朱慎看着不远处一人一虎走过来,惊讶的眼珠都快掉到了地上。他来不及为那只斗犬哀伤,老虎已经晃晃悠悠蹭着主人的腿跟到了他们面前。
常文遇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仍然挂着笑:“知延,你什么时候养起了老虎,也不怕吓到你妈妈。”
贺知延微微俯身,摸了摸老虎的头。它正抬脚舔着自己腿上的毛,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主人摸来的手。他拍了拍它的额头,示意它原地坐下。老虎随即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心,原地趴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常叔,这是当初万山的梁老板打算低价贱卖的那只有病的幼虎。我花了大力气把它救回来,现在养到一岁多,还算健康,”他声音不咸不淡,随后看向一旁的朱慎,“不好意思朱叔,绵绵是猫科动物,看到狗就有些激动。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别和它计较。”
朱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脸上僵了僵,嘴角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
贺亭抒闻言挑眉,一直冰冷的神色终于缓和不少,但还是不忘低头,嘲讽般笑了一声:“贺知延有神经病,养只老虎就算了名字还叫绵绵。哪家动物园四百多斤的老虎名字叫绵绵,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芜茵手指一颤:“亭抒,这是他……养的吗?”
“平江之前一个狗场老板在国内偷偷做幼虎繁育的生意,现在那个老板已经因病去世了。绵绵刚出生一个月,有先天疾病所以卖不出去,他就打算卖给一些猎奇的老板吃虎肉准备剥皮的时候,贺知延正巧在附近,就这么救下来了,治病花了不少钱。不过我也没想到,绵绵居然真的能活下来,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也就比我巴掌大一点儿。”
贺知延没再看他脸上的神情,径直走到了芜茵身前。他扫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盛临津,低头捧起了芜茵的左手。
她呆呆地看着他身后乖乖趴伏的老虎,又抬头怔怔地看向他的脸。
虽然已经习惯贺知延时不时就要发疯一次,但这样的情况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贺知延微微低头,习惯性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后目光落到她红肿的手背上,眉头瞬间紧紧拧起。
他手臂揽过她的肩,将她完全抱到了自己怀里,抬头看向一旁的盛临津:“盛总,谢谢你和亭抒照顾茵茵。听说盛总的父亲爱好中国书画,我这次出差顺便请到了竹香斋于老师的墨宝,明天让乔裕送过去,多谢你今天帮我保护茵茵。”
盛临津目光一顿,他看向草地上乖乖趴着的老虎。几秒后,他声音一如往常平静:“举手之劳,贺总客气了。”
贺知延握紧芜茵的手,带她走到林念蓉身边。
林念蓉脸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直视着面前的儿子。
“妈,茵茵胆子小,而且怕狗,您下次别请她来看这些。今天绵绵咬死的那只杜高,明天我会让乔裕再挑一只差不多的犬送到朱叔那里,”贺知延语气一凝,声音随之低了一些,“我先带茵茵回去,您和朱叔继续聊。”
于老师的墨宝指的不是德云社的于谦。
第115章 | 0115 誓言
林念蓉点了点头,她扫了一眼芜茵的手,紧接着叹了一口气:“知延,这次是妈妈考虑不周。”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杭路手上接过一个小盒子。
盒子看起来很有分量,装饰古朴。她打开盒子,取出了里面的翡翠手镯,抬手托起了芜茵的右手。庄楚在一旁递上手帕,她用手帕裹住芜茵的手腕,将翡翠手镯慢慢地推到了芜茵的手腕上。
“茵茵,阿姨这两天太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见面礼,”林念蓉笑了笑,“这只手镯是知延的爸爸和我订婚时他送给我的,现在就戴到你手上了。今天的意外有点多,下次你再来,阿姨一定好好招待。”
芜茵原本想开口解释她和贺知延的关系,可对方已经不容拒绝地将手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她动作迟疑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似乎也不允许她解释太多。
翡翠手镯色泽光润,却让她莫名觉得这像缠在手腕上的一条蛇。
她收回手,微微点头,声音轻得发飘:“谢谢阿姨。”
贺亭抒在不远处冷眼旁观林念蓉的动作,她看了几秒,轻嘁了一声又低下头。这一低眼,她瞥到了身旁盛临津的手。他今天穿的是休闲装,上衣袖口比西装外套要短一些。她看向他有意垂下的手,才发现他手背上也泛起一层异样的红肿。
刚才
他坐在芜茵身边,大概也被翻倒的茶水烫伤了手。
贺亭抒不禁抬眼看他。
盛临津正抬头看着草坪上那圈月季,不知在想什么。金丝雀月季黄灿灿的一片,和草坪形成了鲜明对比。贺亭抒格外欣赏话少的男人,她点了一支烟,站到他的身侧,说话的声音也轻了一些:“盛总的腿脚不方便,刚刚的反应倒是挺快的。平江总是下雨,盛总的腿在阴雨天会疼吗?”
“谢谢关心,还好,”盛临津闻言低了低头,“腿脚是老毛病,特殊情况之下偶尔能动得快一些,平时就不行了。”
“哦,”贺亭抒点了点烟灰,“盛总什么时候回新加坡?和未婚妻分别这么长时间,她难免会不高兴吧。”
“等到一期工程结束我就会回新加坡,”盛临津微微一笑,紧接着答道,“她在国立大学读博士,应该也没时间和我计较,等到工程结束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贺亭抒没有继续说话,她侧头看向他的棒球帽,帽檐下的阴影让他侧脸的轮廓不太清晰。她又抽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头踩灭:“盛总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中国一句古诗,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没等盛临津回答,她转过头,向后摆了摆手:“如果能早回新加坡,盛总还是早点回去吧。和我们家的人打交道多累,还得被迫看些无聊的斗犬游戏,听起来就很蠢。”
芜茵坐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
车斗里传来绵绵打喷嚏的声音,芜茵正在出神,闻声不禁打了个冷颤。贺知延将她抱到自己腿间,捧着她的左手轻轻吹了吹。手背上的烫伤药膏有股芝麻酱的香气,芜茵嗅了嗅,手指在他掌心中蜷起来。
贺知延捏紧了她的指肚,抬眼看向她的脸。
芜茵和他对视,目光垂了垂,将手收了回来。
他离开前他们还在冷战,虽然只是形式主义,但现在她还是感觉有种莫名的尴尬。她抽回自己的手,想要取下右手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刚刚碰上去,就被他按住了手掌。
贺知延制止了她向下取手镯的动作,声音沉了沉:“刚戴上去就不认了?好歹让它在你手上呆几天。”
芜茵不懂翡翠的价值,但上一次贺亭抒在商场看中的手镯价格是几十万,她还记得那个数字。林念蓉送的手镯自然也价值不菲,而且这只手镯的意义也不同于寻常的礼物。她叹了一口气,疲倦地靠到后座上:“我不能要这只手镯,改天有机会我会再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贺知延揽过她的腰,让她靠到自己胸膛上。出人意料的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反而笑了笑:“解释什么?和我妈解释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和纪珩很像的脸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现在有比我更像的人出现,那个人刚巧是我们合作的投资商之一。你决定和我分手,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偶尔上床的前任关系”
贺知延语气顿了顿,挑眉看向她:“茵茵,我妈很久没有受过刺激了,你这样解释倒是可以让她久违地感受到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