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绥拿不准他这话里的意思,站在桌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玉摇光温声说道:“小时,你出生不久,便养在松鹤院里,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你幼年时啼哭不止,整夜不肯睡觉,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还是郑隐抱着你屋顶上飞了一圈,才把你哄好。”
宋时绥低下头。
玉摇光继续说道:“你的轻功,有一半是郑隐教你的,如今你成婚,他自然会关照何顺颂,这并不全是我的意思。”
宋时绥笑道:“郑隐先生确实待我好,我正有一壶酒要送给郑隐先生呢。”
“酒可以暖身,却不能暖心,小时,你长大后便不怎么来松鹤院,与郑隐也渐渐疏远,他这些年的伤心,不是一壶酒能抵消的。”
宋时绥的心顿时绷紧了,此时此刻,她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郑隐是玉摇光的贴身守卫,她想疏远玉摇光,就避免不了疏远郑隐。
她动了动嘴巴,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低眉垂眼地回答:“公子说的是。”
她一低头,耳后的吻痕便映入玉摇光眼中。
玉摇光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上面停顿了一瞬,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放缓了,比往常更加轻柔,对宋时绥说道:“小时,我方才的话,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宋时绥立刻摇头:“没有,我知道公子是为我好,我这就回去好好反思,想着怎么给郑隐先生赔罪。”
宋时绥灰溜溜地走了。
帘子被放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山水屏风后传来。
“你想让她多来松鹤院,何须拿老夫做由头。”
玉摇光拿起一块梅花形状的点心,刚出炉的点心有些烫,让玉摇光想起女子烧红的脸庞。
洁白如瓷的指尖微微捏了捏,他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若不如此,她如何肯来?”
苍老的声音又在屏风后面响起:“你护了她这么多年,又为何这样处心积虑地伤她。”
玉摇光捏了捏热乎乎的点心,面色阴郁地低笑了一声:“正因为我护了她这么多年,她才总是被人骗,先是张?Z,后是何顺颂。”
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先不说何顺颂,你若不派妓子引诱张?Z,张?Z也不会如此。”
玉摇光笑道:“我不派妓子引诱,那张?Z就遇不到别的妓子么,一件早晚会发生的事情,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趁早抽身,才能免受其害。”
屏风后的老者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你这样骗她,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玉摇光微微一笑,“我骗她,正是为了不让她伤心,人心易变,情爱难久,不亲自照顾,我又怎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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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顺颂时绥6:玉摇光的病态心理。
晚上,宋时绥拿着一壶酒去了松鹤院。
天色暗沉,太阳刚落,这个时间,玉摇光都在茶室里打坐,练习玉京古族的内功心法。
这种时候,他的天人境护卫郑隐会在门外守着,有时候天上的星星特别璀璨,这位天人境的老者还会站在房顶上看星图。
宋时绥在松鹤院住了十四年,对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她轻车熟路地跑到茶室那,抬头往上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老人站在屋顶上,正在抚摸他花白的胡子。
这个老人面容冷肃,神色也冷淡,身形有些消瘦,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葫芦中间系着一根红绸带,绸带上还绑着三枚铜钱,是他闲暇是占卜用的。
宋时绥站在屋檐下,朝着屋顶上的郑隐挥了挥手,又举起手里的白瓷酒壶,比比划划地说道:“女儿红!”
郑隐看了她一眼,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他的轻功十分卓绝,落地时没有丝毫声响,恍若一团没有任何重量的灰雾。
宋时绥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
郑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开了上面的塞子,宋时绥嘿嘿一笑,倾斜酒壶,把里面的女儿红倒进了郑隐的酒葫芦里。
一股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
郑隐拿着酒葫芦喝酒,冬日的风把他的灰色斗篷吹得飘了起来,宋时绥在一旁安静站着,金棕色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宋时绥是胎穿,有着现代的记忆,刚出生时就有成年人的意识。
如果是一个婴儿天天躺着还好,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过来的成年人,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任何娱乐节目,这样一天天干躺着,简直是个酷刑,宋时绥忍了两个月,某一天忽然爆发了,心里的委屈和身体上的难受一起涌上来,哭了整整一夜,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
玉摇光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也上前哄了一会,宋时绥还是一直哭,一旁的郑隐见她哭得太大声,走上前接过襁褓,抱着宋时绥飞上了天。
宋时绥是现代人,哪里见过这个,大惊之下,果然止住了哭声。
他们见到这个招数有用,每次宋时绥一哭,就会找来郑隐,让他抱着宋时绥在屋顶上飞一圈。
后来宋时绥刚长大点,就得练童子功,郑隐得了空,就会亲自上前教她。
在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郑隐教她武功,就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了,宋时绥与他,确实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