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里的风,向来带着渗人的冷意和浓重的阴气,破庙的门和窗子都是坏的,根本不能挡风,睡在墙角一堆干草上的黑马也被惊醒了,转动着马头看着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窗子。

火堆里燃着的火苗突然猛烈摇晃起来,下一瞬,橙黄色的火苗突然变成了诡异的幽绿色。

黑夜里,突然传来一阵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山上的风变大了很多,一阵鼓乐之声突然从漆黑的山林深处遥遥传来,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商枝听出来了,这是群邪礼赞曲。

看来是有大鬼出行了。

这个世界的鬼,不是虚无缥缈不可见的魂灵,而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形成原因很复杂,形态也不一样,神智也不一样,有些肉眼可见,有些肉眼不能见。

大鬼一般在墓穴中沉睡,轻易不会醒来,若是惊扰大鬼,等大鬼出世之后世间必有大乱。

这也是商枝在海底墓穴时非要把艳鬼按回棺材里的原因。

西海魂族目前就被长生殿的大鬼统治着,这些年肉灵芝开始泛滥,背后也应该有大鬼的手笔,不知毁掉了多少圆满家庭,祸害了多少无辜幼童。

肩膀忽地一轻,羽流萤也醒了,她紧紧裹着披风,看着火堆里燃起的绿光,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商枝赶紧扑灭了火堆,立马咬破手指,从衣襟里拿出三张符纸来,她在上面画好符咒之后贴在了羽流萤的脑门上,又给黑马脑门上贴了一张,最后一张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她拉着羽流萤跑到墙脚,和黑马倚在一起,用气音说道:“有大鬼出行了,符咒可以遮蔽阳气,不让他们发现。”

那阵庄严煊赫的鼓乐之声越来越近,脚步声震动山林,就连脚下的土地都都传来明显的震感。

破庙里的温度降低了好几个度,羽流萤的牙齿上下打架,两人一马头贴黄符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脚,全都屏住了呼吸。

墙角处的砖石正好裂开一道缝隙,商枝贴了上去,暗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如墨水般浓稠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一抹诡异的红。

那是一队华丽的仪仗,八匹高大神骏的白马在前面开路,马匹身上披着织金红布,那些吹奏着乐器的人穿着艳丽的红衣坐在马上,后面是一台红木金顶奢华无比的八抬大轿,被八个穿着甲胄的鬼兵扛着。

八抬大轿纱幔层层,垂着薄薄的红色轻纱,隐约能看见一道斜倚在轿中的人影。

一阵醇厚的酒香伴着冷风悠悠传来,酒香中,还有一抹让人心猿意马的旖旎艳香。

商枝闻到这股旖旎的香味,简直像看了猫的老鼠,差点被吓得抱头鼠窜,她的胃部霎时痉挛了一下,头皮更是瞬间发麻。

当年她在海底墓穴误触机关时,不小心打开了艳鬼的棺椁,就在一瞬间,旖旎暧昧的融融暖香遍布主墓室,熏得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味道,商枝此生都不会忘。

透过墙缝,商枝看见风吹起了薄薄的软红纱幔,露出了一角轿中景象。

那艳鬼正以手支颐,微张着艳丽红唇,拿着白玉酒壶往嘴里倒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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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三危山1:这是哪来的野猪?

那一队华丽的仪仗行至庙前,鼓乐之声突然突然停住了。

透过砖石上的裂缝,商枝看到那个艳鬼下了软轿,一个鬼卒跪在轿辇下,趴在地上放平后背,轿子里伸出一只镶满了红宝石的织金红靴,踏在了那鬼卒的背上。

艳鬼一身红衣,下了轿辇,仪仗队的骏马和吹奏乐器的鬼兵静静伫立在古林夹道上,艳鬼孤身一人,缓缓走到破庙前。

要命!

是八抬大轿不香吗?

如此好摆谱的骄奢大鬼为什么要为一间破庙驻足!

如果他进了破庙里怎么办!

商枝和羽流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颗心在胸中砰砰乱跳,两人捂住嘴巴屏住呼吸,和瑟瑟发抖的黑马紧紧缩缩在一起。

那艳鬼停了脚步,站在破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高台上的石像。

他眉心一点朱砂,虽为男子,面容却极为艳丽妖娆,微微抿着红唇看着石像,一点唇珠更是格外嫣红。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商枝在心中拼命呐喊着,只要这艳鬼一进了庙,马上就能看见躲在墙角处的她们,她现在的实力虽说已经恢复到从前的七成,可是与天人境界的艳鬼相比,实在不够看。

羽流萤更是紧张,紧紧攥着商枝的胳膊。

“石像蒙尘,浮光尽倾,今昔已非昨,良辰非此夜。”

“不过是在海底中睡了一觉,一朝醒来已是百年之后了。”

那艳鬼孤身站在破庙的石阶上自言自语,大红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商枝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就见那艳鬼摇头笑了笑,往前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居然又转身走了。

看着那道红色背影上了八抬大轿,跪在地上当脚凳的鬼卒起身回到队伍之中,软红纱幔复又垂下,艳鬼又以手支颐,侧倚在轿辇中自斟自饮。

商枝终于松了口气,擦了一把头上冒出的冷汗,萎靡在墙角不想说话。

羽流萤倚着黑马瘫坐在稻草堆上,耳边的鬓发已经被冷汗打湿,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受了惊吓的马。

“如果他刚才进来的话,我们会怎样?”羽流萤颤抖着嗓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