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魏璋看完更是火冒三丈,立刻让暗卫去劫房老爷的尸身。

而房老爷的尸身此刻正在几名假扮家丁的暗卫护送下远去,暗卫们挠着脑袋,正想着待会怎么装死好。

“明日若陛下问起,”徐应白从付凌疑手心拿下刘莽那封通风报信的信,放到火烛上,“还得梅先生多为房丞相‘美言’几句。”

燃起的火光照亮徐应白苍白淡然的面容。

棋盘上,徐应白的黑棋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梅永叹息一声,赞道:“后生可畏吾衰矣,应白前些日子与我下棋,还是手下留情了。”

旁人都是走一步猜一步,徐应白却是旁人走一步,他就已经猜完了人所有的路数,再用密不透风的网,把人收拢得严严实实,怎么跑也跑不掉。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既除掉了房如意,又撼动了刘莽的位置。自己则借病重之名在此次风波中彻底隐去,坐收渔利。

而这些人,不论何等反应,尽在其股掌之中,此等揣摩人心,运筹帷幄的本事,实在让人赞叹之下又忍不住心惊。

徐应白眼角微弯,温声道:“先生过奖了。”

等送走梅永,徐应白舒了一口气,也起身准备洗漱休息。

兴许是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他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眼前有点黑,付凌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嘶”徐应白倒抽一口凉气,觉得头有点晕。

“你怎么了?!”

徐应白听见付凌疑紧张的声音,

“兴许是饿了,身子跟不上了。”徐应白叹息一声,无奈道。

付凌疑的心跟着徐应白的抽气声颤了颤,他焦急地把徐应白带到一边的藤椅上,又给徐应白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托着徐应白的后脑勺,小心翼翼给徐应白喂水。

徐应白闭着眼睛,难受得手都抬不起来,脸色也愈加苍白无色。

付凌疑眼中闪过痛色,呼吸一刹那间急了不少。

温水下肚,徐应白清明不少,他睁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见付凌疑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小油纸包。付凌疑正着急地解上面的细绳。

绳子解开,徐应白看见里面是堆得整整齐齐的糕点。

徐应白有些惊讶:“仰啸堂的?”

“是,”付凌疑捧着油纸过来,“办事的时候路过仰啸堂,同霰霜姑娘买了一份。”

他不看徐应白,声音低沉而暗哑,听起来生涩:“你吃些,填填肚子。”

徐应白挑了一块绿豆糕,吃下去后眩晕感减轻不少。而付凌疑还捧着油纸一动不动站着,徐应白眼见此景忍不住开口调侃他:“你还挺贴心,以后嫁给你的姑娘算是有福。”

话音落下,徐应白感觉面见的人僵硬了一瞬。紧接着,他听见付凌疑说:“我不娶妻。”

“嗯?”徐应白愣了一会儿,温声问,“为何?”

常人之一生,不就是求平安和乐,得一人而终老,亲友在侧,儿孙绕膝么?

“我心有所属,”付凌疑低头垂眼,挡住眼底的痛苦和癫狂,不让徐应白看见,“但我找不到他了。”

说完付凌疑扬扯了扯嘴角,笑得惨淡又悲怆:“我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

徐应白闻言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那等此间事了,我便早早放你去找她吧。”

说完自觉提起了别人的伤心事,有些不地道,便贴心地让付凌疑退下了。

等到付凌疑离开,徐应白目光一转,随即一愣。

他发现付凌疑没把那一小包糕点拿走。

那方方正正的糕点整齐地码着,被人轻轻放在了烛火下。

不懂

第二日,如徐应白所料,魏璋果然问了房如意房老爷如何,只是房如意仍存侥幸之心,没有承认。

魏璋当即大发雷霆,将庄恣那些“失踪”奏折摔在了房如意的脸上,又命人将房如意父亲的尸身抬上了宣政殿。

房如意辩无可辨,被魏璋定了欺君、祸乱朝纲的罪名,立即处斩。随后立刻抄了房如意的府邸,竟在房如意的库房里面搜出了近二十万两白银,近万两黄金以及无数珠宝。并在房如意的库房里面还搜出了账本,里面详细记了有谁曾给房如意送礼……其中不乏现今朝堂上的肱骨大臣。

魏璋气得更厉害了,不顾太后的阻拦,在当日下午又追加了一道圣旨,夷房如意三族,账本中给房如意送礼的高官也遭了殃,不是被削职就是被罚俸,朝堂一下子就有一半人被贬了职。

暗卫一五一十将这些消息报给了徐应白。

彼时徐应白正在看魏珩写的策论,瘦弱的少年站在一边,也听了暗卫的通报。

徐应白并不忌讳让魏珩听这些,甚至有意让魏珩知道自己的意图和动作。

毕竟魏珩是他选的储君。魏璋不能成事,在徐应白看来,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换一个皇帝。

所以他要教会魏珩什么是权术,什么是制衡。

而不负徐应白所望,魏珩比起魏璋来,确实更适合做皇帝。

他谦逊有礼,勤奋向上,有仁德之心。对于帝王之术也有自己的见解,性子也沉静。许是幼时疾苦的原因,他对身边的每一份善意都十足珍惜,除却人还有些胆怯之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之后加以教导,徐应白觉得是能把魏珩教成一个合格的皇帝。

况且……此PanPan时照顾了魏珩,日后魏珩当了皇帝,徐应白想,兴许与自己也不会走到狡兔死走狗烹的绝路。

不过,徐应白在心中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廊外又飘起了雪,院子里面的梅树被雪附着,枝丫黑白斑驳,树梢上冒出几个粉红色的花苞,有一个花苞已经开了,迎着风雪傲然盛放着。

徐应白看了窗外一眼,又转头看向魏珩,神色无波,声音浅淡:“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