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奶奶又看云挽:“满满,我去给你拿冰块。”
“嗯。”
梁奶奶把冰袋拿来,云挽接过:“我来就好,奶奶你不是还要叠元宝?要是累了就休息。”
“诶好,那我不打扰你们讲话了。”梁奶奶把两杯茶放到云挽书桌,“领导您坐吧,我把门带上了,一会儿我出门,让满满送您。”
陆承风颔首:“劳烦。”
门被掩上,没多久,大门也传来关闭的声响,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云挽坐在床边,单脚点着地毯,崴了的那只不敢落地,只能蜷缩着。
脚踝已经红肿起来,只是所幸不严重,还没到完全无法走路的程度,估计一两周也就好了。
她拿着冰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感觉怀孕就是这点不好,很多事不方便做,肚子四个多月,弯腰就已经费劲了。
尝试着把腿屈起来,腿根总碰到肚子,再加上房间里还有个人在,她更加手足无措,尴尬极了。
过了几秒:“我来。”
云挽一愣,手里冰袋被拿过去,陆承风看了眼她小床:“能坐?”
她点头,说能。
他便挨着床沿坐下来,把她受伤的腿轻握住,使了点力气搭到腿上,冰袋很浸手,陆承风僵硬一秒,淡淡道:“有毛巾吗。”
她指了指床尾:“那个可以用,我早上才准备收的。”
床尾是条粉色的小毛巾,她原本洗脸巾改的,梁家人挺节俭的,毛巾用久了不会丢,都是当成抹布,或者留着做别的。
陆承风默不作声,把毛巾拿来抖开,冰袋裹进去,这样不浸人了,他垂眼把毛巾摁在她脚踝肿的地方:“痛吗?”
云挽微微摇头:“这个力道不痛的。”
他嗯。
陆承风冰敷的时候没表情,就是根据时间来的,标准教程敷多久,他就照做,不多说,也不多问,挺机械的。这点他执行的倒是挺好,他不让云挽多问,自己也就不会太关注她家里的事。
脚踝最初很冰,后面可能是冷习惯了,慢慢也都没知觉了。
云挽眼睛有些失神,愣愣地看他。
不得不说,陆承风这张脸长得真是好看的,很有欺骗性,他骨相很卓越,深邃立体,皮肤颜色不深不浅,没半点脂粉气,挺有男人味的。
睫毛并不浓,倒是在男人里意外地纤长,垂眼看人时候,遮住半扇光,看着很有深情的样子。
云挽平时最喜欢看的,就是他这双眼睛。
“看什么呢。”他冷不丁出声。
云挽吓了一跳,磕磕巴巴说:“没什么。”
他视线睇来,裹着层半明半暗的光晕,她房间窗帘拉着,天色透进来很模糊,他身上的凌厉被淡去,竟然只剩几分温柔。
陆承风静静看她好一会,没说话。
良久,他敷得差不多,忽然说:“你奶奶出去了?”
云挽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还是傻愣点头:“嗯,她下午有点事,爷爷去隔壁棋牌室打麻将了。”
“你哥呢。”
“他晚上从南京回来。”
他微微嗯,动作停顿,过几秒,把冰袋搁在床头柜:“往里面去。”
她是真听不懂了:“啊?”
“啊什么。”陆承风掌心轻握着那条伤腿,“往里面去去,我睡外面。”
“……”尽管不理解,可云挽还是照做,她撑着床沿往里头缩,想尽量腾出地方给他。然而床就那么大,她缩到墙角,剩下的床位也不知道够不够他睡。
云挽盖好被子,有点紧张看着他过来,陆承风合衣掀开被子,翻身上来靠近,他看角落里的她一眼,伸开手臂:“来。”
她一愣,慢慢挪动身体挨过去,快要碰到他,他忽然收紧臂膀,把她抱进怀里。
他静静看她。
云挽还没说话。
他的吻就细细密密落了下来,像羽毛,像雨滴,像薄薄的雪片,印到眉眼间,很快就消融不见。
他睁开眼,瞳孔深邃而沉暗:“怎么和她吵起来了。”
她呼吸深深地,犹豫道:“她,她是我妈妈,和我爸二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后面她在南边沿海那里过日子,这两天忽然找到我们家,又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
“说是要给我爸上柱香。”她瞳色很浅,有种别样的清透优柔,“但是,她离开太久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回来看过,我们家那时候,很穷,不过正常生活吃饭还是负担得起,可没有用,她还是走了。”
陆承风漆黑眼瞳望着她,眼里几分安静。
“爸爸因为这件事,受了很大打击,他总觉得确实是家里太穷,所以很拼命做工,供我和哥哥上学。可是他身体不好,身体里长了结石,我们家凑钱动过一次手术,后面可能是没有在大医院做,他恢复得也不好,陆陆续续,又做了好几次手术。”
他面孔有些微微的波澜,云挽不用想也知道,他脑海里想起来什么。
那时候她去和他结婚,他问为什么,她说的理由就是:“爸爸要治病,我们家没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