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仔细观察着这些漂浮物，发现有碎片的布帛，上面有些墨迹隐隐闪着微光，还有残破的法器碎片、玉片……全都毫无轨迹地飘着，从漂浮物的罅隙之间隐约能看到一处石台。

自成此处的中心。

“此处古怪，大家小心。”白令身为白家二公子在这一行人里身份最为尊贵，见其他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出声提醒，声音如同在温水里浸过，温润到有几分如沐春风。

“都没路的，这要怎么办呐？”

“我还以为这里头会和往常见过的秘境相似，无非是些别有洞天的地界，有山有水，有花鸟虫鱼，可这里头什么也没有，还叫人毛骨悚然。”

的确有些毛骨悚然。

连林玖都感觉到了，这里透着一种死亡、湮灭的气息，庄重、肃穆、可又带着强烈的不甘，像是有什么会在黑暗里苏醒过来。

白涵涵和白幺幺出于本能也感觉到，不自在地揪紧了林玖的衣袍。

“这里给我的感觉可不好。”白幺幺说道。

“怕什么，来都来了。”白涵涵也怕，拽着衣角嘴硬。

林玖奇了怪，这两只小的怎么回事，她们自己的二哥身为男主角，不去抱大腿，跑来缠着自己不放？她哪里知道，有些物种年纪越小，越是有超乎常人的直觉，哪个大腿粗就抱哪个。

“那边有处石台可供落脚，我们先想办法过去。”白令一下子变成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罢，他足尖一点就试着蹬着漂浮物往那边掠去，身影跳跃间风姿卓越，很是唬人。

其他人见此可行也依样画葫芦，借力往那边跳，哆哆哆，修行化了形的狐狸精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可到底此处不同以往，越是靠近石台他们越是发觉异样，借力漂浮物的身形不稳当，脚下像是吊着千斤重，被下面的万丈虚无给吸进去似地。

白令身先士卒在最前头，起初也轻巧，过了半程后那种负重感越来越明显，好在他实力强劲，加上心智坚韧，硬是咬牙扛过了，最后跃上石台时抬手摸一下额间，已经是汗涔涔。

回身望着，其他人后半段也不顺利，眼见着其中一个不支的竟然摇摇晃晃之后直直地坠落下去，白令蹙起眉，可下一瞬他的眉头又舒展开，因为过了半晌后，那掉下去的人又从天上落了下来，可落下来之后没有稳住身形，紧接着又落到下面，然后又从天上落下来，循环往复。

其他人扫一眼觉得不可思议，有的失足就步了后尘，有的想到不会摔死，心境竟然还放松了，犹自觉得步伐轻灵许多。

才刚进来可不能在这里折损了人员，白令飞身过去，袖手一捞，稳稳抓住从天而降的人提着一起掠上石台，以此往复救了好几趟，收割一波感恩戴德。

林玖很淡定，白涵涵和白幺幺都忍不住跟过去了，一跳一跃的，一粉一黄霎是好看，她还站在原地，然后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这些瞎折腾的狐狸精。

中间不是有条路嘛？

直接走不就得了，偏要飞？

然而，对面的人也用看智障的眼神遥遥望着他。

“林玖这厮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还在那儿杵着，是怕了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前他就只顾着贪玩，都不好好修炼的，这些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才开始努力，看这样子估计也没什么长进。”

“不对啊，那他之前还出手教训人。”

白涵涵和白幺幺落到石台上，听到他们在议论林哥哥，冲他们努努嘴，做了个鬼脸。

白幺幺转回身，引颈望着对面，见他还没动作，想到自己过来时的感受，扭头问白令道：“二哥哥，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越往后越感觉困难，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令沉思，回答：“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猜测或许和我们自身背负的业障有关，业障越多，步伐越是沉重。”

白幺幺和白涵涵过来得不算艰难，甚至说比较轻巧，每个人过来时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这段距离对于她们来说最为简单，因为她们最小，还心无挂碍，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和闯祸，少年不知愁滋味，哪有背负多少。

白令抬头望着对岸，这个林玖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感到不自在，像是身边出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呢，他要怎么过来？

林玖撇撇嘴，迈开长腿，幽青色的袍子轻轻晃，稳稳当当地踩了上去，有路不走，干嘛要飞檐走壁？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啊，骚年。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了，一步一步，宛若脚踏实地。

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眼睛都瞪圆了，他们看到了什么，他怎么做到的？

白涵涵和白幺幺感到不可思议，待林玖过去围着他一直问。“林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对啊，凌空踏步如履平地，这个很难的。”

白令凝视着他，眸光幽深，当真不能小瞧了去。

林玖耸耸肩。“从那边到这里，中间有条路啊，你们没看到？”

众人：……

众人抽抽嘴角，歪头仔细看，没有啊，哪有路？哄谁呢。

如果有路的话，那他们的行为不就有点傻？

林玖回望一眼，也没深究，白令心里琢磨着一丝不寻常，可没表现出来，当即在石台四周查探，林玖跟着浑水摸鱼，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石台竟然大有来头。

这遗墟秘境也不简单。

竟然是几万年前封神之战结束后的封神台遗墟。

当年封神之后，天庭重组，倒是谁也不曾注意这封神台还在不在，只是自那之后那些个旧神湮灭了踪影，再不复从前的威名。

林玖望着虚空里各种漂浮的残渣、碎片、法器，心底疑窦丛生，封神台什么时候碎成这样的？而且，这封神台和九尾狐的血脉有什么关系？

要说封神之战还有点，毕竟九尾天狐苏妲己也是奉了九天玄女娘娘之命亡了商朝气数。

算起来，九尾天狐还真是这些狐子狐孙的祖宗。

林玖踮着脚尖戳了戳地面，难道说，苏妲己最后也死在封神台这里？可原主所知的三界消息里，苏妲己有到封神台听封吗？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