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我一定尽快回来,到时,我们就真的能做一对富贵闲人了。”

如果他能再从掖州战场回来,殿前司的都指挥使怕是做不了了,陛下亲眼看过他在殿前司的威望,恐怕也不太放心他再次立功后又执掌禁军。

不过,到时就只当个安国侯,闲散余生也没什么不好。

四月,掖州再次传来北真袭扰边关的消息,据说有一座小城都被北真铁骑冲破。

北真人茹毛饮血,在梁人眼里就是不开化的蛮人,又是世代的仇恨,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皇帝再一次提出要打时,这次不等其他官员出声,崔竞先行站出来:“臣愿往掖州,领兵迎战北真,扬我大梁国威。”

第127章 离别和生产。

朝堂上拉锯了一段时间, 以崔竞为首的一派武官不知何时达成了一致,站出来支持皇帝。

皇帝大感欣慰,数次当朝表示, 还是崔卿深知朕心, 各位武官们也是忠心耿耿。

他不吝赏赐, 表现出了要倚仗武官的倾向,这一行径固然惹得不少文臣大呼陛下糊涂, 直呼武夫粗鲁不顾大局, 但也有不少文臣开始摇摆。

他们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反对陛下, 为的更多是名声, 或是迫于同僚集团、师长、亲戚的立场。

可要是这事儿有坏处没好处,还要看着别人得到好处, 那就不值得了。

左右这仗又不需要他们去打, 花的也不是他们口袋里的银子,他们还不如和那群武夫一样, 趁这时候站出来支持,让皇帝注意自己。

就这样不断有官员倒戈,拉扯到四月底, 这事才一锤定音。

打!

皇帝任命崔竞为掖沂西北招讨使, 可调动战区附近所有的军队, 临时任免军队官员。

这可谓是本朝以来给予武官权职最大的一次, 可见对他寄予的厚望与信任。

战事紧急,事才敲定, 粮草辎重就先行调动, 五月初, 由崔竞率领的这支队伍赶往掖州支援,同时往掖州周边调兵。

与此同时, 孟惜和怀孕九月,已经临近生产。

大军开拔之后,孟取善就直接住进了宫中,陪伴姐姐生产。

“你有和他好好道别吗?”孟惜和问妹妹。

“嗯,从三月听到消息就开始说了,一直在叮嘱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打仗的是我不是他呢。”孟取善笑笑。

大军出发前两天,也是崔竞能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夜,他们在制香房里捣香丸。

如同过去很多寻常的日子,崔竞不再叮嘱她在家好好等待,不再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玩,除了沉默便是没话找话地说:“你去年种下的金银花开了一大片,这夜风都有股香气。”

他们在一起几年,彼此好像没什么变化,一细究,又处处都是变化。就像这个崔府园子,每年都有种上新的花木,只是住在里面的人不觉得,其实早不是当初那个园子。

“今年还准备做栀子香吗?”他问,不待她回答又说,“六七月的时候,掖州城外也会开一种白色的花,香气很特殊,本地人叫它‘狐尾巴’,你要是看了,肯定也想采下来做一款新香。”

但她今年新制的栀子香他闻不到,而他再次看到“狐尾巴”时,她也注定不在他身边。

他们只能隔着从梁京到掖州的遥远距离,想象对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后半夜,她枕在崔竞膝上,听到他欲言又止地喊了她一声:“二娘……”

孟取善心想,他要说什么?

说万一他出事,她要不要再嫁?问她后不后悔嫁给他?还是想安慰她不要担心,他在掖州会平安归来?或是假装无事,承诺回京时要为她带回来掖州特有的香材?

孟取善等了许久,他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崔竞心绪起伏的时候时常这样,心里藏着许多想说的话,但最后吐露出来的少之又少。

就连孟取善偶尔都会奇怪,他对她的那些感情与执念之深刻,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日他天明离家,就忙碌于整兵,再也没回去。

孟取善在他们出发那日,去城外送行,因为隔着许多人,也没能单独说上一句话,甚至远远的都没能看清他的神情,只见到一个披挂戴甲的将领在队伍之中,又随着队伍远去。

走了这么些人,梁京还是那个梁京,前几个月沉寂的瓦子又随着转暖的天气,悄悄热闹起来。

孟取善在宫中,等待姐姐生产,偶然间听到几句闲话,说她的夫婿外出打仗,皇帝不信任崔竞,所以让她进宫为质。

不仅是这些人,连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许多大臣都觉得当今陛下不是个善茬,多疑且善变,心思捉摸不透。

但孟取善陪在姐姐身边,只看到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姐姐说自己长胖了,他说富态说明身体里充满了福气,乃是运道好的吉兆。

姐姐说自己心慌,他说那是因为他在心慌,总担心她,他们两人心有灵犀所以互相影响,让姐姐千万冷静,不然他在前面上朝时也慌得很。

姐姐因为肚子里孩子一段时间总是动,一段时间又一动不动而担心,他就说这孩子动静皆宜,还未出生就已经暗合道家动静合一阴阳调和之道……说得天花乱坠。

孟取善觉得他是胡说八道,偏偏姐姐还轻易就被他安抚下来。

姐姐一直喊他芳信,于是在姐姐面前,他也不像个皇帝。

连带着,对孟取善来说,他也只是个姐夫,还是个偶尔会阴阳她几句的姐夫。

姐姐关怀她住在宫中有什么不便,每天都要问问她睡得如何,姐夫听了几日,便笑呵呵说:“这么爱为孩子操心,等你肚子里这个出生了,就让它叫二娘为姐姐好了。”

要是一起吃饭,桌上有什么菜,姐姐先给她夹了,旁边姐夫就开始长吁短叹,说起今日朝堂上又被臣子劝谏欺负了,可怜他只能被人骂,还要回来自省。

这时姐姐便又转而安慰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