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侧写组分析,凶手是蓊城本地人,年龄在22到28岁,有车。身材中等偏瘦,身高不超过180,体格偏弱。受过高等教育,有固定工作,工作跟生化医学有关,曾有关系亲近的人溺亡。以上。”
说完,利落坐下,却接到对面一整排人的质疑。尤其,是没有配置侧写师的刑侦一组和三组。
“这个侧写结果,怎么分析出来的?”
“你们才两个人,这么大一个案子,真的有把握吗?”
“我之前了解过,侧写一般是从大量的犯罪数据统计出来的,很多时候,侧写结果跟罪犯存在偏差,不能完全相信。”
“柳回笙,要不你把有把握的留下,那些推测的内容,我们就先不参考。”
柳回笙的眉毛不悦地拧了一下,回想一下,让他们一下子接受侧写的确有点困难,于是说:
“没有把握的结果,我不会放在开会的时候说。”
简单的一句话无法说服对面一排经验老道的刑警,赵与默不作声瞥了她一眼,咳了一下,建议道:
“柳回笙,既然你对侧写结果有把握,那你阐述一下依据。”
柳回笙合上笔记本,往前推了一截这个案子所有细节她都记得,不需要笔记提醒。
“死者被注射麻醉剂,证明凶手有麻醉剂途径,并且会精准计算麻醉剂的用量,说明凶手‘有固定工作,从事生化医学相关行业’。
抛尸点远离市中心,地属偏僻,要将完整没有分尸的成年男性运过去很费力,说明凶手‘有车’。
抛尸点人烟稀少,附近公路没有监控,凶手身上绑缚的石头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尸体沉低,这些都需要计划缜密。说明凶手心思细腻,逻辑性强,这样的人非常擅长学习,所以‘受过高等教育’。
死者身上有多处搬运过程导致的软组织挫伤,说明凶手‘身材中等偏瘦,身高不超过180,体格偏弱’。因为对于健壮的男性来说,譬如秦松警官,大可扛着尸体走,不必生拉硬拽......”
一通分析下来,抗拒的警员有所动容。其实,还有很多细节柳回笙都没说。比如凶手的年龄,比如处决式谋杀罪犯的特点,但,仅仅这些,便足够让他们相信,她柳回笙做的侧写,是有依有据的。
于是,赵与站起身来:
“汇报得差不多了,我认为侧写组的结果可信,现在讨论案情。李平社会关系复杂,接触的人较多,结仇概率大。所以,我提议从杜建华身上着手,他的社会关系相对简单,更容易查到关键线索。其次,凶手不惜冒险,把死者带到红河再溺毙,很可能因为其关系亲密的人在红河发生过意外。因此,需要调出红河近10年所有溺亡案......”
会开了一上午,由于是连环杀人案,上头高度重视,连区局长也亲自到场督战。结束后,所有人只花了10分钟吃饭,很快就按照赵与安排的分组,查账务、人际关系、亲属关系、社会活动,奔向各自岗位。
柳回笙擅长行为分析,便负责调查两名死者的亲友。从亲属、邻居、同学,甚至十三太保成员也一一询问。
“那不用问,肯定是张太子那帮人干的!”
“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一看就是混混,我们都不敢跟他打招呼。”
“警官,我们建华从小就听话,高中毕业就跟那个李平断绝关系了,肯定是那个李平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华哥从来没提过这个李平,你不说,我以为他俩不认识。”
短短三天,几百份口供没有整理出一个有用的线索。终于,在问到一个高中同学时,抓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个青年女性,叫葛莉,纹身师。穿着一件黑色吊带,露出青黑的两条花臂,右臂的大胳膊上是鲜艳的红色彼岸花。在柳回笙提出要问话时,她不屑地笑出声音:
“怎么?纹身犯法啊?”
柳回笙表情淡淡:“循例调查。”
“再怎么循例也循不到我身上啊,咱们店离红河20公里,你们该不会怀疑我吧?”
一旁,赵与冷漠地掏出死者照片,亮到葛莉眼前:
“这两名死者,李平和杜建华,认识么?”
葛莉愣了一下,“是他们?”
赵与说:“认不认识?”
葛莉的嘴角沉了下去:“认识。”
缓了一下,再次开口询问:“真的是他们两个?你们确定吗?”
赵与收回照片,揣回外套口袋里:“DNA比对结果显示完全吻合,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也被亲友认领了。葛小姐,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一下,死者在高中阶段的一些事情。”
“那,那你们等一下。”
葛莉很快跟老板请了假,刚好店里没人,就拿其中一间纹身室作做询问调查。她给二人各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套了件黑色外套,按部就班地回答问题。
赵与跟柳回笙合作多次,已形成一人问话,一人观察表情的默契。
赵与取出录音笔,开始询问:
“他们在高中人际关系怎么样?”
“时间太久了,我不是很记得清了。李平是个复读生,成绩很差,不过人际关系处得很好,就是好像跟外面的混混老是打成一团。杜建华就......好像刚开始成绩还可以,后来跟着李平混社会,成绩就很差了,好像没考上大学。”
“你们念的那个高中是蓊城的重点高中,他们出去混社会,学校不管么?”
“好的高中,那也有垫底的班么,我们班成绩就属于年级不怎么好的那种。”
“你呢?”
“我?我学习一直都不大好。还去另一个高中复读了一年,最后考了个大专。现在,就做做纹身什么的。”
“他们混社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就......经常打架什么的,有次好像挺严重的,都住院了。”
“他们在校外有没有跟人结怨?比如把对方致残、致死?”
“可能有吧?我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