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说道:
“你没必要再演戏,你以为,警方还会再相信你么?”
“欧阳镜”眯起眼睛,脸上肌肉收缩,硬挤了一个笑容:
“不然呢?我是欧阳镜,为警队立下汗马功劳。警方不信我,信谁?还是说......你们两个小丫头,想让我把Thanatos的罪名顶下来?想公开我的身份,告诉全世界,欧阳镜就是Thanatos,让‘欧阳镜’这个名字遗臭万年?”
柳回笙眸底一沉Thanatos是铁了心要冒充欧阳镜,只要坐实了这个身份,红头文件就是她的免死金牌,警队暂时也拿她没办法。
柳回笙开口:“遗臭万年的是Thanatos,而不是欧阳镜。你杀了她,然后假冒她的身份,暗中驱使河海区一系列命案。先后绑架梅昭和陈豆豆,然后在落鸥灯塔引发爆炸,绑架赵与。”
赵与补充:“梅昭跟陈豆豆已经苏醒,她们的口供清楚指证,你,就是绑架她们的真凶。而我,在落鸥灯塔亲眼看到你引爆炸弹,我是受害人,更是第一目击证人。”
“欧阳镜”摇头轻笑,看向赵与,音色越来越蛊惑:
“小与,我没想到你被催眠得这么深。你忘了当初考警察政审没过,谁帮你找的原生家庭?你忘了屠灵会那个任务是谁帮你争取的名额?你忘了你现在引以为傲的破案技能是谁教的?你忍心让你的恩人蒙受冤屈,自此被警队除名,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我再问你一遍,那天在落鸥灯塔,你看到的,到底是谁?”
赵与对上她的眼神,刚毅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我也再说一遍,你,不是欧阳镜。”
“欧阳镜”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柳回笙看在眼里,提醒道:
“抱歉,Thanatos,自从赵与冲破你的催眠世界,你的催眠术,对她就不管用了。”
“欧阳镜”收敛不悦,摊手,手铐晃出金属膨胀的声音。
“我是谁,不是凭你们一句话,而是证据。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调警队的信息。昨晚才有人来抽我的血,我想,DNA比对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柳回笙配合她点了点头,“你很聪明,事先在警队系统里动了手脚,改了欧阳镜的指纹和DNA。但,系统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比对DNA,不应该跟系统比,应该跟人比。”
修长的手指抬起,翻开面前的蓝色文件夹,起身,不轻不重拍到“欧阳镜”桌上,接着说:
“你不知道,欧阳镜从40岁开始,每3年都会去存一批干细胞么?我们调取了她储存的干细胞,跟你的血液样本对比。你猜结果怎么样?你的DNA,跟她的完全不匹配。”
“欧阳镜”的下眼睑收紧几分,脚尖朝门口的方向挪了一小步,脸上气定神闲,说:
“可能细胞样本被人掉包了。真正的Thanatos逍遥法外,为了栽赃我,掉包样本对她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柳回笙眼睛一定,放慢语速问:
“那,欧阳镜的亲生女儿,贾书华呢?”
手指翻动文件,落到第二页,继续说:
“贾书华已经被你杀害,昨天晚上,我们联系法医,开棺取了她的身体组织提取DNA。结果,贾书华的DNA跟欧阳镜的细胞样本匹配度达到99%,而跟你,天差地别。”
“欧阳镜”不再说话,将蓝色文件夹合起,推回桌上。
她双眼盯着桌面,似在泥土中沉睡百年的木雕像,外层的包浆铸造一层厚重的堡垒,若非外力打破,可再沉睡千年。
那一刻,亲和的气息从她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平静的疯癫和张狂。
柳回笙单手撑在桌沿,另一手拿出口袋里的录音笔,居高临下俯视她,继续说到:
“如果这些不够,我还有一段录音。”
咔!
岿然不动的人出现一丝裂缝,但仅仅只有一丝,眼神、脸色,仍然没有变化。
柳回笙按动播放键,声音缓缓流出是那天在教堂阁楼的对峙。
赵与:你不是欧阳镜,你把她杀了。
Thanatos:呵呵呵......哈哈哈
赵与:你把她杀了之后藏哪了!
Thanatos:不愧是欧阳镜最得意的门生,这么快就想到了。既然这么厉害,那你不妨再猜猜,我把她藏到了哪里?
......
至此,最直接的证据终于浮出水面。而Thanatos想做的所有辩解,类似催眠、栽赃,都成了高空楼阁,顷刻坍塌。
幽暗的眼睛缓缓抬起,看向柳回笙,眼睑收缩,幻想一把利剑穿透她的灵魂。
“录音机藏哪了?”
比起伪装身份,此刻,她更想知道,柳回笙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动的手脚。
明明当时已经精神溃散,明明已经茍延残喘,明明已经成了半个疯子。
为什么还能录音,而她竟没有半点察觉?
凭什么?
柳回笙眯起眼睛,浅笑:
“你不觉得,那天我头上的伤口,太脆弱了么?”
那个因落鸥灯塔爆炸被砸破的额头的伤口,没有被二次撞击,也没有沾水受潮,却一直流血不止,甚至在上船之后,血液就开始浸透纱布,红色的液体顺着眉骨滑落,似伤口破裂。
Thanatos永远不会想到,在没有愈合的伤口之间藏着一个迷你窃听器,用指甲盖大小的防水袋封口,焊在伤口之上,上面盖一层纱布。
窃听器很小,可以藏在鞋里,但此去跨海,容易沾水滑落。也可以藏在衣服里,但布料的摩擦声就会远远盖过现场的声音。
只有额头的伤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以直截了当地录制现场所有声音,又能安全地藏在绷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