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一个人怎么看你，务实的看人前，聪明的看人后。”

沈伟问：“然后呢？知道鲁安德的真面目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吴三秋继续比划道：

“那时，舆论已经开始发酵了，很多人都觉得姐死了，凶手是鲁安德。所以，她就用刀，切掉了一根脚趾。”

灯光不强的密室里，吴三秋如白蛾飞扑上去，两手攥住汪倩握刀的手，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摇着脑袋乞求，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彼时，汪倩在暗金色的灯光里面容如画，冲她浅浅一笑：

“小秋，没事。只用一根脚趾，就可以让他坐牢，这很赚。”

吴三秋仍是不放手，汪倩便伸手在她的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柔声说：

“等他坐了牢，我们就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你老是说，你的老家在大山里，有成片成片的桐花树。我们去那里，远离这个地方，好不好？”

于是，双眸湿润的吴三秋才终于松手。

锋利的小刀落下。1寸长的小脚趾滚落在地，鲜血横流，叫声被咬在嘴里的毛巾封锁，猩红的伤口被纱布用力按住。

脚趾冲进马桶，顺着下水道流进化粪池。

再然后，是拿着家暴视频去警局的吴三秋，和刚出院就以谋杀嫌疑被捕的鲁安德。

后面的事情几乎是白纸上的水墨画，一笔一划都格外清晰。所有人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也都知道，最后压倒汪倩心理防线的那根稻草是什么。

视频放到后期，有大概5分钟的缄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柳回笙以为卡顿，看了眼进度条，又确实在一秒一秒地往后走。而吴三秋就那么支离破碎地坐在椅子上，佝偻的背高高拱起，脖颈无力，头颅低垂，像一条被冲上岸晒得要死不活的带鱼。

“如果没什么疑问，就在这个口供上面签个字吧。”

沈伟拿出打印好的口供，放到她面前。

佝偻的身子动了一动，没有拿笔，盯着中央那句“遭受过30次以上家暴”的供词。纤细的手指再次抬起，比划道：

“大街上，一个男人打一个女人，那他会被抓起来。但是，一个丈夫打一个妻子，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婚姻，究竟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视频结束，赵与关掉手机。一旁，靠窗的柳回笙望着窗外的云海，放在腿上的拳头用力到发白。凸起的细骨似钝刀在赵与心脏磨出血腥的伤痕。

柳回笙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侧写师。

这天赋来自于她的共情能力，包括她看到刀痕可以猜出凶手落刀的情绪，也包括她可以感受汪倩结婚以来遭受的所有暴力。

她看到落下的血腥的拳头，听到不堪入耳的咒骂，感受到掐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摸到不断流血的脚趾。漆黑的空气被张牙舞爪撕开，无数蝙蝠张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冲来，将她撕碎。

赵与心里不是滋味，倾身过去，将浑身僵硬的人拥入怀中。

阳光铺满原野。

海水承接飞鱼。

赵与扑向柳回笙。

第096章 抓捕（二）

“赵队, 鲁安德那趟航班直达加州，我们查到，他有个表弟在那里开餐厅, 餐厅的名字我发你。”

“另外, 美国那边是可以持枪的，你们小心，他们可能有枪。”

“无论如何, 人跑了可以再追，你们四个的安全最重要。”

一下飞机，赵与就跟沈伟通了电话。

由于跨境办案的手续还没有批下来，尚不能暴露警察的身份, 更不能去查入境监控。若是因此引起恐慌被美国警方发现, 她们将会被驱逐出境。

四个人分成两组, 先后入境。取行李时, 专案组成员冯剑山的行李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海关人员出现，请他到行李检查室。

“Sir， we need to check your luggage. Pleasee with us.（先生，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行李, 请跟我们过来一下）”

冯剑山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的警察身份被发现, 下意识望向赵与和柳回笙的方向, 这个眼神被海关抓住。

“Your friends？”

冯剑山撤回眼神，看向1米9出头的海关,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拉过一旁的搭档：

“No， he's my friend. We're together.（不, 他才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来的）”

海关人员拥有丰富的侦查经验，看出冯剑山的紧张，抬手，叫来出口外的赵与和柳回笙。

看到海关招手，赵与装作意外地指了下自己，接到对方的点头，意识到这趟非回去不可。一面朝那边走去，一面面不更色地低声跟柳回笙说：

“看来有点棘手。”

柳回笙扶了下伪装的黑框眼镜：

“交给我，我说什么你配合一下。”

“好。”

“Do you know each other（你们认识吗）”海关人员问。

“Yeah.”柳回笙游刃有余。

“But he just said he's not your friend.（但他刚说跟你们不是朋友）”

冯剑山的表情开始僵硬，略微慌乱地想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