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环抱男人的颈脖,南扶光觉得有点儿冷,她无t?声地将鼻尖贴上他温暖跳动?的动?脉,停顿了下,见没挨骂,干脆放肆地整张脸埋入。

杀猪匠的小土屋不像在渊海宗临时租借来的那样四面?透风,被放置在铺着柔软垫褥的榻上,借着不远处桌上点亮的油灯,她看见自?己胸前一片血迹。

正如男人先前警告的那样,确实很不好?看。

而他并没有给她太多心理缓冲的时间?和准备,几乎是把她放在榻子上的一瞬间?,就冷酷如刽子手把手压在了她的识海上。

可能是心理作祟,又或者是金丹真的感应到了即将发生的事,南扶光感觉道识海之内有一颗带有温度的东西?于波澜壮阔的识海中浮空……

温暖的。

真正存在的。

她握住了男人的手,待他转过来时,她发现自?己看不清楚他的脸,这才意?识到眼泪充数了眼眶,阻碍了她的视线。

“醒来之后,我?还是南扶光吗?”

“……”

熟悉的沉默后,她听见男人低沉缓慢的声音。

“一个人存在过就是存在过,没有任何人能抹去其存在过的痕迹。你?永远是你?。”

南扶光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发现黑暗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令人恐惧,相?比起在轿子里的绝望,此时此刻她更像是沉入一场梦境。

梦境的尽头不是噩梦。

如温柔的海水包裹着她,她听见“砰”地一声闷响,就像是早些时候在谢晦手中被点燃的那一个烟火花筒,稍纵即逝的绚烂照亮了她脚下的路。

她托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见黑暗与迷雾的尽头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拨开迷雾,他向她伸出手。

在他脚下,是一切苦难的尽头。

现世 。

远处后山值守弟子撞响了年钟, 跨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年。

按照每一年的习俗此时全宗门应该聚集在宗门大殿前的空地?做一年一度的云苍大醮,祈福来?年风调雨顺,富足安康。

整个仪式十分繁杂,十余个步骤, 按照往年的习俗, 仪式开始的前两步焚香、开坛分别由宗门大师姐与大师兄完成, 南扶光和无?幽操持了很多年,难得?的是纵南扶光平日再不靠谱,此事?上也从来?无?甚差池。

然而这一日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插曲。

桃桃准备好了要用的焚香,一回头却只见了无?幽, 南扶光不在。

她脑袋空白了一下, 还以为她只是暂时走开, 结果默默地?等了一会?儿没?等着人,她顺手拽过站在旁边的谢晦, 问他看见南扶光了没?。

谢晦莫名其妙道:“我怎么可能老盯着她?……她不见了?现在不见了?”

看上去完全难以置信。

桃桃认真想了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见南扶光的, 今晚烟花火炮下, 大家抱在一起大喊“新年快乐”的时候有没?有大师姐,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

云天宗大师姐就?这样在她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几个相熟的师兄弟姐妹吓得?劈叉,立刻分头去找,最后连无?幽也加入他们的寻人队伍,满宗门上蹿下跳, 恨不得?连桃花岭树下的叶子都捡起来?翻个面看看有没?有大师姐藏在下面,众人却没?找到一点关于南扶光的踪迹。

桃桃急得?想要上报仙盟人口失踪。

她甚至开始质疑前些日子, 在宗门山门前接回了南扶光压根就?是自己?的幻觉

也是了, 被九十八个人捅了九十八刀,是个人都会?死的,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

云苍大醮马上开始, 众人只能硬这头皮先回去,禀告了云天宗宗主相关事?宜。

前去传话的弟子被牵连,一人得?了云天宗宗主一个暴栗,后者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转头去看云上仙尊,此时渡劫期剑修已?经换上了纯白的剑修法袍,一身飘然若仙,清冷疏离。

听到南扶光不见了的消息,他只是抬了抬眼,淡道:“那就?换鹿桑”。

这声音听上去大概是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现场众人奇怪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站在人群里的鹿桑。

已?经连跳数个境界成为化?仙期,但相比起当年的云上仙尊,云天宗小师妹到底还是少?了些沉稳,闻言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地?望着宴几安,看似很惊讶这么重要的事?轻而易举地?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宴几安却没?有回应她的眼神。

云上仙尊始终看着一个并没?有任何东西的方向,双目放空,看似对于现在发?生什么都不太?有所谓。

仔细想想会?发?现那是山门的方向。

此时无?幽站出来?道:“往年按例都是云天宗的大师姐点火焚香,这般突然换人若是日日回来?知道,怕是要不好办距离开始还有一点时间,我去拿双面镜……”

宴几安转过头来?,缓缓道:“云天宗禁制虽破,但也不是随便何人能够随意闯入,她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手握无?尽焚天剑阵,武力展开连我都会?被其绊脚一会?……”

他说到这,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

“又有谁能强行带走她?”

云上仙尊素日里少?言寡语,鲜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众人闻言不好再多说什么,无?论沙陀裂空树复苏如何失败数次,现在云天宗依然以他为尊。

众人只好任由鹿桑被赶鸭子上架。

好在神凤今日也是一身白衣礼袍,加上化?仙期已?经拥有一些脱胎换骨的神性,往那一站寒风中长发?飞扬,倒也不算违和。

净手焚香,插香时她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