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村长嘿嘿一声,道此?乃赵氏祖仙,曾经得先忍所赐圣液,从此?洗练凡人之躯,几乎坐望羽化成佛,留下肉身,千年?不朽不化不腐,甚至会自然生长毛发,被供奉于此?,食其毛发可治百病。

“或许过几年?,要生出?肉身来咧,到时候可就?是真的神仙肉了!”

他?语气坚定,似千真万确。

南扶光欲言又?止,心道”神仙肉你还想?吃不成”,实在不能理解身披佛衣,手掐道印,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佛修也?就?这几年?才开创立派,至今也?不算被承认的主流修法

她没能思考太多,此?时已经顺着?长长的道路,绕到祠堂之后厢房。

赵村长不说话了,他?伸手推开门,南扶光也?不说话了。

只见此?刻在她面?前是一个极宽大?空间,房间里空旷得甚至没有一把椅子,所有的墙壁、立柱都被软垫层层包裹……

房间中,乌泱泱或坐或躺或立数十?人,皆双目空洞,有些发呆,有些则对着?墙角或者自己的脚或者是手自言自语。

“不能让它复活啊。不能让它复活。”

“灾厄来了。”

“灾厄,嘻嘻,灾厄……事情败露咯,我就?说了神早晚要回来的。”

“它也?醒了,该死的东西,它也?召唤它的信徒!洗脑得厉害!”

“蠢死了,蠢死了!那些修士,蠢死了!”

“神!”

“作法!咒死!呜嘛嘿漆呐婆珂,嗡加码……咦!喂!”

南扶光向前一步,踏入厢房,此?时此?刻不寒而栗的一幕发生了,房内,碎碎念的不说话了,坐着?或者躺着?的爬起?来了,面?冲墙壁发呆的脑袋动了

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一双双均是充满了血红丝,如黑洞般无声地注视着?她。

所有静止不动的人群中,一个站在墙角的女人动了,她走了过来。

她看上去很年?轻,头发一丝不苟地用泛白的粗布包裹,只是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说明?她大?概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入睡了,她先用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南扶光,而后转向赵村长,声音轻飘飘地问:“村长,您不是说想?办法救咱们?么?怎么把灾厄的信徒带来了?”

南扶光一愣:“谁是信徒?我?”

赵村长似乎窘迫得不行,“哎呀”了一声,又?“哦哟”地跺脚,此?时那女人目光挪开又?唱起?了戏,赵村长尴尬地冲南扶光笑:“癫了的,癫了的,这个赵慧兰,颠了的!在这里的人怎么有不癫的嘛!仙子姐姐莫理会!”

那被说疯癫的女人闻言,又?不唱歌了。

赵慧兰扭过头来,眼神无比清明?地冲着?南扶光冷笑一声,走开了。

留下南扶光一头雾水站在原地。

吾穷在旁边拽了她一下,小t??声道:“快挂上捕梦网,咱们?就?走吧。”

南扶光点点头。

正欲行动,此?时又?有另一个意外爆发了

一个流着?口水的老头,疯疯癫癫靠近赵村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大?哭:“村长!我病了呀!求求你,就?让我吃一口祖宗的圣遗物吧!我要治病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赵东升!莫要胡闹了!”赵村长推开这老头,大?喝,“我这番找来云天宗修士,便?是来救你们?”

老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就?让我吃一口吧,就?让我吃一口!吃一口就?病好了!往年?不也?会赐我们?高香吗?那今年?换做其他?的替代高香又?怎么不行了,特事特办!我的头实在是痛呀!您看我们?这拢共也?没多少人,每个人分一口便?也?是够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边退。

门是开着?的。

门外守着?的村中青壮年?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纷纷围绕过来做出?了蓄势待发的姿态

但?人疯起?来,是有超过自身本该拥有的力量的。

那赵东升疯疯癫癫往门口跑,这举动惊动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他?们?听见“圣遗物”的第一时间就?不再看向南扶光了,再听见赵东升说“每个人分一口”时,眼睛也?亮了。

此?时此?刻,赵东升奔向门口,就?像是给了他?们?一个信号,所有的人此?时都动了,僵硬的四肢与痴迷的眼神,他?们?犹如被人控制的尸潮,向着?门口涌去

一切突然就?这样爆发了!

门口的青壮年?根本不是这些疯子的对手,几下就?被他?们?掀翻在地,一个村子总是沾亲带故,这些人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他?们?平日唤叔叫婶,或者干脆就?是兄弟姐妹的人踩在脚下!

此?时,不知道哪个方向吹来强穿堂风,灯芯摇曳,烛光忽明?忽灭,烛架终于被奔跑的人群撞翻了,整个祠堂陷入让人难以承受的黑暗!

混乱之中,南扶光凭借着?修士的视力将一个被踩的已然吐血的青壮年?从人群脚下拉扯到角落

那年?轻人疯狂呛血,咳嗽声不断,奄奄一息双眼还望着?门的方向,喊着?:“爹……爹啊!”

南扶光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一个老头身手矫健如猴,蹿上了祠堂最前面?那法相下的供桌。

正是赵东升。

只见其脚上的布鞋早就?蹬飞了,他?赤着?因?为常年?农作开裂的脚,硬生生踩在供果盘上,踩碎了盘子,供果掉落一地,碎裂的盘子割得他?脚底血流如注

然而他?并不在乎。

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痛,一脚踹开了身边也?在往上爬的另一名中年?女人,而后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他?伸手一把薅住那“圣祖法相”的长发,将整个法相拉扯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伸手去抠它早就?干瘪的眼窝

抠出?一些带着?皮的干肉,或许是眼珠,他?疯狂往嘴里塞。

其他?的村民也?纷纷效仿,啃脚,啃手,啃唇肉或者干脆拉扯过枯发干嚼!

“会再生的,会再生的!”

“没关系,祖宗保佑,无病无灾!恳请祖宗赐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