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爷真想将你捆在屋里,锁在榻上,每日就等着爷回来,吃穿都在那床上,哪里都去不了!”

那会子他听了侍卫回禀,怜香来了城外,便马不停蹄赶来,结果看到一片狼藉。

四处寻不到她。

他看似沉着冷静,实则内里早已五内俱焚,生恐她出了任何岔子,尤其见着宋永临抱着她,更是气的要吐血。

“严峰,将那宋永临给爷拿下!”秦昭失了理智。

本应在临安的宋举人出现在善堂附近,他有理由怀疑宋永临心怀不轨!

严峰犹豫一瞬,知晓劝说无果,带了人将宋永临五花大绑捆到善堂后院。

宋永临倒也不怕,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头顶日头,随后安静的闭上眼。

方才秦朗醒来,不知躲在何处,等他回去时,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不打算供出秦朗,就让秦昭以为方才和香娘独处之人,是他!

这般心思着实叫人不齿,可又隐隐生出几分难言的畅快,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与香娘更近一些。

半晌,石嬷嬷踉跄走到严峰身侧,蜡黄的脸上满是紧张,“严侍卫,快些告诉大爷,谢小公子不见了!”

方才那样的混乱中,大多人都被冲散,谢家小公子倒是勇敢,非但没有丝毫胆怯反而协助侍卫一起维持秩序,只他到底年岁轻哪里禁得住暴动的流民推搡。

三两下便被拉扯到角落,等石嬷嬷再去寻,哪里还能找到他的踪影。

石嬷嬷心中忐忑,要知晓流民受了挑拨,冷饿交加,必要发泄一通,万一将怒火蔓延到小公子身上……

不敢深想,石嬷嬷急切道,“这会子应该还没走远,快请大爷派人去找。”

严峰没耽搁立即将这事禀告秦昭。

“还愣着作甚,去找,务必要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长生和怜香相依为命多年,若出了任何闪失,他知怜香会伤痛欲绝。

秦昭折返回屋内,唤石嬷嬷去找了衣裙,他亲替她换上,将身上擦洗干净,仔细的抹了药膏,便上了榻抱着她安抚的摸着她乌黑鬓发。

怜香无所知觉,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昏沉中梦魇,看到眼前一片迷雾,依稀听到弟弟的声音。

“阿姐,阿姐!”

长生在叫她。

怜香拨开浓雾,看向前面山坳,长生浑身是血,挣扎着向她爬来。

她想冲过去抱住弟弟,可双腿像灌了铅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浓雾吞噬,只余耳边凄厉呼救。

秦昭紧了紧手臂,垂眸看她睫毛颤抖,口中呢喃低语,像是受到很大打击。

“莫怕,爷会给你报仇,谁敢欺负你,爷必要他生不如死,”吮去她眼角源源不断滚出的泪珠,秦昭满身凌厉尽数化成柔情。

抱着她安抚好大会,直到怜香不再挣扎,他方轻手轻脚起身下榻。

外头的宋永临依旧闭眸,直直的躺在冰冷地面,因只穿了件里衣,冻得口唇青白。

秦昭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你如何出现的茶寮里,本世子暂且不追究,但你若敢胡乱说半个字,遑论是你什么举人,也得褪了一层皮,抽几根筋,散了不该有的心思。”

听得这声,宋永临睁开眼,淡淡一笑,“世子,可是害怕流言蜚语?我不会胡说,是因谢姑娘,而不是因惧怕世子的权势地位。”

秦昭冷眼看他,“权势地位向来不是压制人的手段,但你既然说了,本世子倒是能用上一用,来啊,带宋举人去那屋内好生查一查,藏了多少污垢。”

“秦世子,你如何能滥用私刑?”宋永临挣扎扭动,目中燃有怒火,但绳索捆的严实竟没有半分松动,反而勒的四肢肿疼。

侍卫将他架起来,拖到东侧的耳房内。

这时,内院匆匆行来个年轻男子,正是太子身边的暗卫,他与秦昭打了个照面,便低声道,“殿下那边让奴才送个东西。”

“嗯,跟我来议事处,”秦昭颔首,脸色沉下。

待至议事房内,暗卫从怀里取出封信,双手递了过来。

信中所写,是梅贵妃打着煽动民心的主意,故意让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将弹劾定国大将军的奏疏摆在上头。

且乐安公主借着请安的时机,在皇帝面前扭曲事实,道秦昭与南齐太子交好。

虽说的含糊,但帝王之心,难以揣测,难保会猜疑秦家忠义。

秦昭神情凝肃,将信件烧了后,与暗卫道,“我知晓了,你回去禀于殿下,就说我定会将善堂贼人抓捕归案。”

暗卫拱手离开,此间安静半晌,便听到远处响起尖锐的哨音,正是发现敌情时燃放的信号。

秦昭当即让人牵马,带了十数人出了善堂,策马直奔信号燃放之处。

善堂十里外有处山峦,余晖漫过山头,将大地染上绯红,仿佛血浆透着诡异的颜色。

严峰犹豫着开口,“公子,那些撺掇闹事的流民恐怕就是近处的山匪,劫持了善堂的几个百姓,其中有三个孩子,方才他们让人丢下来个襁褓……”那孩子是生生被掐死的,小小的一团还不到一岁,就被山贼残忍杀害。

秦昭脸色极其难看,胸腔起伏,压制着怒气,“好好安葬,再给他父母一笔费用,可有长生的消息了?”

严峰正愁如何开口,听得公子发问,顺势回道,“小公子也在山贼手中……”

只怕也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