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君被一叶障目深深迷惑。

“为什么要扔我的镯子?”他再次问出口后注意到车雨森左手仍然戴着皮质手套。

车雨森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吴元君发白的指尖,又摩挲了掌心,仿佛在确定有没有伤口,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无比珍贵的东西。

吴元君不习惯他的温柔,瑟缩地想收回:“别碰,很脏。”

车雨森力气大的惊人,声音听上去有种说不上来的黏腻,“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吴元君维持表情的冷静,“先回答我的问题。”

车雨森知道重复询问代表警告,不情不愿地用高挺的鼻梁再一次蹭着吴元君脸颊,像某种动物的示好行为,他越说声音越低哑,的确是实话,但用着微妙的抱怨,更冷漠直白的话暂时不能说出口。

“你为了你的母亲抛下我,一次,两次,三次。”

“她比我重要?”

吴元君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当然比你重要。”

梦游的男人暗自咬牙。

吴元君愣了几秒后忽然呼吸停滞,他心生某种诡异的期待,觉得不可能但的确又已经问出口,“车雨森,你想我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

问出口的短暂几秒吴元君再次后悔,自我解释:“不会,怎么可能,你本来就霸道,不讲理,理所应当习惯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讨好你。”

“……”

“我要把它找回来,明天晚上可能也不陪着你。”吴元君说完这话。

车雨森:“丢了就丢了,有必要这么在乎?”

吴元君:“它重要,我在乎。”

车雨森只想让吴元君闭嘴,不要再提镯子,镯子意味着吴元君要和谁结婚,要给喜欢的那个人戴上,他光想想就无法接受,再次浮起恶意,“你不是只在乎钱吗?”

吴元君顿时松开了抚摸车雨森长发的手,无奈又失落地感慨:“你果然还是你。”

车雨森不明所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更是异常难熬。

不仅没有奶吃,吴元君还开始逐步远离他,不抱着他,不哄着他,甚至不和他讲话。

车雨森站起来想强行做些什么,得到的只有吴元君一句:“不许动。”

很快吴元君用医用束缚带将车雨森的手脚固定好,轻轻绑住,他整理了一下车雨森的长发,温柔地扎在一边,以防扯到会疼。

他强迫性开始给车雨森按摩小腿。

给的康复治疗方案里有按摩,但车雨森不愿意给人碰。

吴元君每次也是趁着梦游的男人睡着后才能按一会。

车雨森显然无比抗拒,“你想干什么”

吴元君没回答,他撩起裤子,做事一向专注干脆利落,眼前遍布曾经断裂的痕迹,缝合带来的疤痕肆意狰狞,数不清挨了多少针。

车雨森小腿早已有知觉,此刻被温热的手肆意触碰,他想挣扎,就被吴元君制止。

他仿佛沦为了粘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吴元君让他动,他才能动。

车雨森颤栗着无比憎恶,幻觉里是车祸的惨状,玻璃和钢筋贯穿其中,阴戾爬满脸庞,他自己都想吐,“看见这样的腿不恶心吗?”

“不恶心。”吴元君指尖轻轻滑过每一处,“车雨森,疤痕不丑,每个人都有疤。”

“……”

“喜欢你的人会觉得你哪哪都好看。”吴元君继续说道,“只会担心你,想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疼。”

“……”

“恨不得替你承担痛苦。”

吴元君无数次想分担母亲在病床上的疼痛,此刻他逃避也逃不了。

他了解那感受。

不再陌生的情绪流淌心尖。

吴元君一边按摩一边无法想象车祸的惨烈,“如果疼的话,要告诉我。”

“……”

“和我说说话,不然我也不理你。。”

车雨森指尖险些扎入掌肉,冷汗连连遍布额间,幻觉和幻象都被打破,再一次被吴元君的声音救了,他难耐地嘴唇微颤,“谁稀罕你理”此刻他是真的委屈,埋怨吴元君不肯让他含着那里睡,不肯像以前一样纵容他为所欲为……

吴元君继续沿着小腿按摩,心跳声要跳出来,他想转移车雨森的疼分散注意力,低声问道:“车雨森,你哭过吗?”

等了许久,男人中途没有喊一个疼字,一声不吭,直到按摩结束解开束缚带才哑声回答,“眼泪是你这种懦弱的人才擅长流的脏水。”

吴元君重复一遍“懦弱”,他愈发明白白天和夜晚其实一样,车雨森从没有变过。

一旦不满足,不让他得到一些东西,就会随时随地翻脸,他听出车雨森的轻蔑,“你再说一遍。”

男人沉默了几秒瞬间又变得委屈,想钻进吴元君怀里,“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