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给宾客放的蛊虫发作的时候,张天师立即要他按照中蛊毒来处理,还跟在他身边,不愿意离开。看来早就怀疑自己了。

“你是不是一见面,就怀疑我了?”

张天师闻言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你能找到他的资料,却学不来他的表情和举动,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

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他本来还以为是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几番试探之后,心中有了答案。

对方被换人了。

王老先生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声音和刮蹭黑板一样尖锐嘶哑:“要不是为了实行计划,我不会这么早动用这颗棋子。日后让蛊虫占满他的心脏,我就可以获得他的记忆,掌握他的所有,不会出任何纰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失败的半成品。

安如故若有所思:“你说的任务是给我下蛊。”

“你将卫明言身体里的虫鸟心蛊取出来,转而用材料给我下蛊。”

“宾客们中蛊,上吐下泻,濒临死亡,会造成骚乱。天师必定会去处理风波,你的机会更多了。”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一场针对我的局。”

安如故有些疑惑:“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很怀疑你,但是你和卫明言的交谈透露的事情太多了,让我起了疑心,你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如果王老先生直接以长辈的身份和自己交流,她的防线不会这么重。

当然,她常念金光咒,内藏金光,邪物不得近身。

对方的计划注定失败。

众人闻言心中汗颜。她居然帮凶手推敲计划的可行性,帮助对方查漏补缺……

王老先生脸上的笑容扩大:“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一点,我也不想这么费周折,可是我的存货不多了。”

“要不是钱蔚来太傻,我一定能拿到你的心脏,一定很适合用来养蛊虫。”

王老先生话音刚落,目光落在卫明言身上,像恶狼看中了猎物,舔了舔嘴唇:“真想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放进玻璃缸中,养出无数虫鸟心蛊。”

安如故有些恍然,明白过来。

对方的虫鸟心蛊不多了,得从卫明言身上拿,才能给自己下。看来虫鸟心蛊并不是很泛滥的东西。

她抬起装满红色丝线的试管,在王老先生面前晃了晃:“你很想要,但我不给你。”

王老先生:“……”

卫明言如遭雷劈,往后退了两步,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所以你只是想完成任务,根本不想帮我!”

他居然将这个恶人认为恩人,还以为自己和家人有救了,真是可笑极了。

王老先生目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脸上挂着笑容:“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帮你解除蛊虫啊。我恨不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怎么会帮你解开虫鸟心蛊?”

卫明言脸色发白,脑海里的弦啪的一下断了,根本看不懂这个人:“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和他们家到底有什么恩怨,才想治他于死地。

卫明言话虽这么说,心中不抱希望,并不觉得这个神秘人会告诉自己。

然而王老先生噙着笑意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跟你的父亲关系可大着呢。”

“我的父亲?!”卫明言听到失踪的父亲的消息,大吃一惊:“他在哪儿……他是不是被你杀了?”

“对。”王老先生紧紧盯着他,仿佛透过他看着什么人:“他死的时候,很崩溃呢,求我别杀他,说他的儿子还在等他回家,他的儿子不能没有爸爸。”

“可是我还是把他杀了,将他的心脏挖出来,养虫鸟心蛊。”

王老先生笑意盈盈,模样诡异,看着安如故手里的试管:“那里面一部分蛊虫是你的,一部分就是你爸爸的,怎么样,看到你爸爸,你开不开心?”

卫明言骤然转过身去,看着试管里的红色丝线,胃部急剧翻涌,胃酸从食道往上涌,恶心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的父亲不仅死了,还被人挖出心脏用来养蛊虫,这比单纯的死亡还让他难以接受。

他干呕起来,良久过后才平复好心情,眼睛通红如血:“你到底是谁?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王老先生却没有被他吓到,笑容越来越大,仿佛以对方的痛苦为乐:“你父亲很傻。”

“你胡说八道,不许污蔑他。”

王老先生见他如此崩溃,顿时感觉愉悦极了,还想让他更崩溃:“我之前跟你说了,你的太爷爷来到蛊族,和族长的女儿相恋并且成婚,结果还没两年,你的太爷爷受不了苗寨的生活,拍拍屁股跑了。”

“可是苗女可不是好招惹的。”

“女人是那一代最有天赋的蛊女,复原虫鸟心蛊。她离开苗疆找到已经成婚的他,悄悄给他下了蛊虫……”

“生的越多,她越高兴,因为死的也更多。”

卫明言见他如此了解他爷爷的事情,总感觉有点不对,刨根问底地说:“你到底是谁?”

王老先生并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在蛊族,族规就是法律,她被驱逐出族群,不得不进入别的苗寨安家。然后,她领养了寨子里无父无母的女孩,那个女孩长大之后结婚生子,又生了一个女孩。”

“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父亲算是同辈的兄妹。”

卫明言见她这副神态,隐隐觉得有点不妙:“所以我父亲去苗寨,碰见了你。”

蛊婆回忆往事,笑得歇斯底里:“蛊族排外,他进不去,只能辗转找到当时最出名的我,想让我看看他是不是中了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