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宋柏随便找了个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头,用崇江方言熟练地打听道:“大爷,朝您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卖‘开门货’的吗?”

“开门货”指古董行业里的真货,他也是先前接了个跟古董有关的活儿才了解,不由看了宋柏一眼。

宋柏瞬间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小声说:“想知道?过会儿给你都科普一下?”

“不用了。”唐拾往旁边挪了一步,同样小声,“有这闲工夫城隍爷不如先把话套出来。”

“开门货?我这不都开门货,保真!还要上哪找去?”大爷闻言刷拉一下把刚收起来的摊又抖开了,瓶瓶罐罐摊开一地,“这都是我太祖爷爷辈传下来的,现在的后生都不识货……”

唐拾闻言就要走,却被宋柏拉住了:“等会儿,你看看地上。”

一众瓶瓶罐罐里有几个小巧的护身符,正面画着首尾相衔的鱼,背部则是符咒的浮雕,宋柏蹲下身,摸了一下那块护身符,唐拾清楚地看见那几条鱼迅速摆了一下尾巴换了个位置,有浅浅的金光再符咒上闪了一下,倘若不是紧盯着,根本看不出来。

这确实是有效的护身物,能防鬼怪近身,唐拾倒没有想到,这种小摊上还能看见真东西。

“不瞒您说,哥儿几个做收藏的,看不上这些”宋柏摆弄这那几个护身符,“这样,大爷您开个价,这些东西我全带走,您告诉我们一声,哪有好货。”

唐拾内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有钱真好。

“行,小东西两千带走,”大爷愣了一下,旋即一口答应,笑得脸上的纹都皱了起来,又拎起来旁边一个怪里怪气、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木雕,上面还缠了几根线,像是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劣质货,“这个也得带走,三千一口价。”

饶是唐拾不想管,也看不下去他继续霍霍钱了,开口道:“护身符就算了,这什么玩意?”

大爷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牝狐,读人心的,放谁手上都能听见他在想什么,而且辟邪挡灾。”

雕得跟中华田园犬似的牝狐突然发出了尖尖细细的叫声:“冤大头,冤大头。”

“……” 大爷愣了半晌,把那东西塞进唐拾怀里,粗声粗气道,“带走带走,这边是有开门货,你们去归去,别说是我说的啊。”

他压低了声音:“就那儿,前面有个剧院,大半夜的时候,搞拍卖!一般人没点钱还进不去,拍的都是大货,上百万上千万的。”

宋柏扫码付钱:“附近的人都知道?就没人管管?”

“怎么可能都知道,我也是半夜尿急才去那的撞见的,”大爷瞪他一眼,“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几点钟来,做这行的时不时就要换地方,的大半夜的门还锁着,谁没事往那跑?”

“我就跟您明着说吧,我就瞅那一眼就觉得不对,怕不是……”

老头朝他挤眉弄眼,把声音压到最低,说了一句话:“盗墓的来销货。”

第14章 14 走私 “你怎么回事?失踪还带买一送一的是吧?”

盗墓是个暴利的活儿,改革开放之前崇江的深山老林里甚至有整村整村的靠掘墓为生,本来前些年打压得厉害,这几年稍微一松懈,文物贩子全冒了头。无论真货假货,只要有市场,就有人买卖。

唐拾捧着那个不伦不类落满灰尘的牝狐,拿着湿巾从头一直擦到尾,才放心在手里托着。

宋柏倒是挺喜欢,从唐拾手里拿过来反复看了半天:“它怎么不说话?”

牝狐继续木楞楞地,丝毫没有发出声音的意思。

“假货吧。”唐拾无语地看着他玩。

“不可能,刚刚不是还说话了,”宋柏信誓旦旦道,“你看刚才那个老头,肯定要不注意的时候才能说话。”

唐拾安静地看着他,诚恳地问:“您几岁了?”

剧院离鬼市其实有一段距离,但里面是老街,杂物堆得到处都是,出租车根本开不进去,这个剧院外观相当老旧,唐拾并没有怎听说过,用手机搜了一下。

这里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是个电影院,那时候人们都以能进来看一次电影为荣,周末人山人海。也是在新城区开发之后逐渐废弃,又因为位置过于偏僻,至今没有商家愿意来开发翻修。

这地方在平时死气沉沉的,可以称得上是连鬼都不屑于踏足。

厚重的铁门被一把大锁闩着,旁边是竖着铁刺的栏杆,巨大的梧桐树新生的翠绿叶片覆盖在上面,一人多高的杂草盖住了里面的一切。

宋柏一手攀住生满铁锈的栅栏,看不清他是怎么使力的,整个人已然扒上了尖端近两米的栏杆。

宋柏一手抓着栏杆顶部,朝他伸出手掌:“上来。”

唐拾迟疑了一下,伸手过去。

宋柏的手掌干燥有力,手指修长,能感觉出掌上薄薄的一层茧,整个人逆着光,身后是一碧如洗的天空,梧桐初生的嫩叶在风中轻轻摇晃,他一个恍神,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见过。

“想什么呢,也不怕掉下去。”宋柏道。

唐拾仅仅出神了一刹那,旋即反应过来,站稳脚跟道:“我在想,你这个姿势虽然看上去很帅,但是有点危险。”

说着他看了一眼宋柏腿部下方危险的尖刺。

“怎么,我的资本受到危险你很担心?”宋柏凑过来反诘。

“……”唐拾松开他的手,无情地看着宋柏摔了下去。

宋柏眼疾手快在杂草上一撑,沾了满身的树叶。

唐拾跟着跳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剧院已经荒废了不知道多久,满地厚厚的土上覆盖着杂草,里面的老式逃生楼梯很陡,踩起来哐啷作响。再进去,里面的陈设奇迹般地焕然一新。

厚厚的地毯踩起来悄无声息,廊道两边都是贵宾座,座位被布满灰尘的幕布蒙着。

唐拾掀开一角,却发现沙发干净得很,烟灰缸藏着桌子底下,横七竖八倒着的柜子里是崭新的茶具和香水,多年无人问津的模样完全是被伪造出来的这根本就是一个豪华的贵宾室。

贵宾室巨大的玻璃门正对下面的幕布未开的舞台。

阴暗的会场里只能看见穹顶露出来的几缕光线,映出满场飘飞的灰尘,隐约照在下面的幕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