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倘若失败了,会如何。

不管如何,她都要去试,只要朝前走着,脚步不停

仙门之内,那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抬眸朝着浮空之中看去。

江芙轻轻扬起唇角,摘下了那株玉陵花。

“我来了。”

第22章 她从劫雷之中重生

天空大亮,雨水消散,阳光投射到仙门山脚下早已备好的决胜台上。

江芙单手执剑,手中握着那株象征着胜利的玉陵花。

台下喧闹声绵延不绝,百年一次的仙门收徒试炼,再加上神剑出世,引来了无数慕名而来的修士。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芙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舌尖,以证明这一刻是真的,耳边的声响慢慢褪去,她听到有人高呼她的名字,抬眼望去,黑压压人群之中,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但很快,她视线绕过人群,落在站在长老台正中间那人身上。

他白衣墨发,容貌昳丽,那双澄澈的黑眸中带着的是江芙并不熟悉的冰冷孤寂。

明明微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也丝毫柔化不了他严重的冰冷,一片喧嚣之中,他像是被隔绝在尘世之外,但那张脸却叫江芙无比熟悉。

四目相对,江芙原本带着笑意的神色彻底顿住,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启唇,用曾经耳鬓厮磨之时最熟悉的声音说道。

“江芙,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周围的人好像都停住了,皆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这唯一的幸运儿。

灵气萦绕、雨后初晴的光影里,在挣扎之中活了百年的江芙,却没有感受不到一丝属于重逢的喜悦,她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冷朝着身体袭来。

那种冷渗透到了血液之中,带到她全身的每一处,江芙只觉得,她真的好冷。

她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一辈子,一百年,听起来很长对不对。

但对于修士来说,很短。

但对于凡人江芙来说,太长了。

最绝望的那年,她只是听闻仙门有术法,可以起死回生,她想着那人对她的好,熬过了无数酷暑寒冬。

以百年凡人之躯,硬生生引灵气入体,而后以仅剩的寿元为代价,用自己的血,自己的泪,自己的一切终于,她来到了这仙门之下。

只是现在,她抬眼看去,端坐在那掌门之位的那人,正是她死去的夫君。

她付出一切代价,想要换回的那个人裴云泽。

“我不愿。”

江芙依旧抬头看着那人,语气晦涩,却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她明明距离那人那么近,可却是第一次觉得,她看不清对面那张脸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恨不得当初死在术法之下的人是自己,或者让她忘了这一切,她愿意死在相遇前的山崖之下,让江水淹没她,带她沉到水底。

江芙眨了下眼睛,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从里面流了出来,却并不是眼泪,暗沉的红色从她的眼角留下,在本就苍白的脸上耀武扬威。

她的血好冷,可她还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人,明明神色没有波澜,可眼神中却是骇人的疯魔。

好像有人在不敢置信的说着什么,毕竟这可是仙门掌门亲自收徒唯一的亲传弟子。

仙门之中的弟子,无非分为外门弟子,内门弟子,还有属于各宗长老的亲传弟子。

要知道眼前这位云泽仙尊,可从未收过徒,亲传弟子可以跟随在他身侧,获得真传,甚至这位飞升之后,他所留下的叫修仙界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动的宝物,皆会留给她。

甚至,包括仙门的掌门之位。

这一届仙门收徒大会之所以如此轰动,都是由此而来没人不愿意成为这样一个未来飞升大能的亲传弟子,更没人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未来可以执掌仙门的机会。

但江芙不想。

眼前的人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她只来得及说出那句我不愿,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台上的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顿了顿,他低头看

了眼江芙,还有她掌心之中的那株代表着胜利的玉陵花,那张仙姿玉色的脸上再也不是古井无波,反而轻轻皱起了眉。

倘若不想成为自己的弟子,为何会在试炼之中如此拼命?难道,她想要成为别的长老的亲传弟子?亦或是,她早就知道,仙门夺魁的灵物,是一株玉陵花?

七品灵植,世间罕见,更重要的是,玉陵花乃是寿元丹的主药修士服用可增五百年寿元,凡人吃下,亦可凭空多增一百年寿元。

当然,这样的天材地宝也有限制,终其一生,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只能吃下两枚,多则失去效果。

耽于情爱的修士往往会在渡劫之时,陷入心魔,难有成就,裴云泽表情异样,却又格外认真的再度看了一眼眼前的弟子。

“那你为何而来?”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艰涩,明明是修仙界如今少有的大能,却在这一刻,格外的小心着答案。

“为了我的夫君。”

江芙抬着头,眼眸之中一片血红,她的声音也不大,却每一个字都那样的清晰。

“他是个凡人,我想要再见他一面。”

台上的人忽然就没了说下去的欲望,他垂下了眼眸,也掩盖住了那里面翻涌起的无边波浪,明明应该拂袖而去,将这样耽于情爱的弟子,留给剩下的长老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