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说,他想要方浅雪当北宁王妃。”刘太后话音刚落,就见萧明婕猛地站起来,连忙手心向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你别激动,八字都没一撇,这事儿八成是不了了之。”

“莫非是因为那些传言,她担心我不行?”萧明哲冷嗤一声。

这女人又要皮相,又要内里,如此庸俗。

要不是了尘那秃驴说什么两人有姻缘未了,影响他登基,他才懒得搭理这么肤浅的女人。

“咳咳……”刘太后被他的话惊得呛了口茶,“别胡说了!成天把你那事到处嚷嚷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这些年她派人给萧明哲送了各种固本培元、滋阳补气的灵药,可没一点效果,太医说萧明哲身体虚,可他在战场上又很猛,没半点虚的样子。

刘太后最怕人提起这件事。

“那她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萧明哲追问。

“哀家根本就没提你的事!只说助她和离,可方浅雪执意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这就难办了。按我大雍律例,不管是还在肚里的,还是生出来的孩子,和离时都归男子……”

“慢着!”萧明婕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声道,“十九!你怎么能打浅雪的主意?她是你外甥女啊!”

“又不是你亲生的,”萧明哲不以为然地吐出一句,“我就是瞧上她了。”

不过他之前没想到方浅雪要带两个孩子一起走,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

“萧明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萧明婕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北宁王,“你不就是见了浅雪一面,然后被迷了眼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始乱终弃……”

“谁说我要始乱终弃?人家也没给我乱的机会,”萧明哲冷冷瞧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再说我也不是兔子。”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刘太后轻轻拍着桌案道,“吵得哀家头疼。这事儿依哀家看就算了,方氏是再嫁之身,又带着两个孩子,当不得北宁王妃。”

萧明哲后仰身子,惬意地靠在软枕上,懒懒吐出一句:“那您儿子还是个残废呢。”

“你……你要气死你母后不成?”刘太后一手捂着心口,大喘着气道,“哀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母后,”萧明哲忽握住老太后的手,柔声道,“了尘大师说了,我这辈子业障缠身,只有方家女能化解。”

第53章 咱们俩还是和从前一样

长公主复又坐下,叹气道:“浅雪已经遇人不淑,只想求个解脱,你又何必非要祸害她?”

萧明哲白了她一眼。

刘太后捻了一下手腕上缠的佛珠,很感兴趣地看着萧明哲问道:“了尘大师真是这么说的?”

她也觉得萧明哲这辈子似乎特别不顺,当初先帝驾崩的时候,他那几个兄弟都已成年,就只有他最小,争都没法争。

明帝一登基,他还未到十岁就被赶到了漠北,这么多年在战场奔波,身上刀伤剑伤无数,谁家王爷这么惨?

后来好不容易大婚,娶的是西域一国公主,谁知那女人竟是个杀手,伤了他男人的要害之处,弄得这么多年来受尽人言。

难道真是因为业障的关系?

“母后,你也知道,我们当武将的手上杀孽太多,”萧明哲轻叹口气,悲怆道,“若不找个人化解一下,这辈子就真完了。”

刘太后一下一下拨着佛珠,似在沉思。

萧明哲默了默,又说道:“了尘还说若是娶方氏女为妻,化解了业障,我那旧疾也可以好。”

老太太眼睛一亮:“果真?”

“你听他信口胡诌,”萧明婕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方家众人全都流放鹿州,若只是要方氏女,从那些罪奴中间选个没嫁过人的不行?方家又不是只有浅雪一个女儿。”

“皇姐!”萧明哲真的生气了,冷厉目光扫过长公主,“了尘大师是算过八字的,不是随便一个方氏女都可以!”

他萧明哲俯仰无愧于天地,褒贬由人,才不信什么业障的鬼话,他要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只有皇权。

几个月前,了尘那秃驴算到“凤女出世”,就让他马不停蹄赶回上京,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但凤女一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容易引起朝局动荡。

萧明婕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这人久居漠北,戾气之重就像他身上常年带着的那把半月刀,永远闪着寒光。

“十九你放心,哀家帮你想办法。”刘太后望着儿子,和蔼笑道,“你也不用急,浅雪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有自己的办法离开陆家。”

只要能治好她儿子的病,带两个孩子也行,反正等病好了,再纳几个妾室开枝散叶就行了。

萧明婕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浅雪说过,她要休夫,然后带两个孩子离开上京。”

“休夫可以,”萧明哲垂眸看着茶水上漂浮的碧绿茶叶,吹了吹,“离开上京可由不得她。”

***

天依旧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可以打伞,也可以不打。

方浅雪一走进梅花傲,就见碎琼迎上来,一个劲儿朝她使眼色。

然后陆长卿就沿着甬道过来,接过丫鬟手中的伞,亲自给她撑着:“浅雪,你回来了?”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方浅雪神色淡淡。

“我有话跟你说,”陆长卿陪着她走了一路,直到登上游廊,收了伞,依旧不敢看她的眼睛,“今日皇后娘娘给我和妙嫣下旨赐婚了,婚期就定在月底。我本来是想纳她为妾的,可皇后娘娘下旨……”

“既是皇后娘娘下懿旨,那便好好准备吧。”方浅雪大度道,“你这些日子也忙碌,不用再过来。”

“我怕你难过,要不今夜……我留下?”男人戴着官帽,帽子上沾着雨水,形容有些狼狈,一张脸还是赏心悦目的。

方浅雪盯着他看了一瞬,又看向屋檐下的滴水:“不必,我年长许姑娘几岁,理应让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