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桑园抽空回了一趟之前向秋姐租住的洋房,她还有一些东西放在那,得拿走。

姐姐们看到桑园回来也很开心,桑园收拾好东西下楼,看到姐姐们叽叽喳喳围坐在客厅,却唯独没看到那个庭院里消瘦的身影。

桑园问:“莺歌去哪了?”

客厅里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姐姐回答:“莺歌......她走了......”

“走?走去哪?”

姐姐指了指院子里原先挂着秋千的地方,现在空落落的:“莺歌,前一段时间,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就用的荡秋千的麻绳。”

桑园脑子里轰一声,难以置信之极。

“她说,要去找自己的男朋友了。她算算日子快到了,是时候走了。”

“她自杀前一天说的话奇奇怪怪,我们都听不懂,以为她在发疯,谁想到第二天......”

说到这里,一个姐姐像是想到什么,匆匆起身上楼然后又下楼,将一个信封递给桑园:“这是莺歌给你的。她说你一定会回来,让我们把这封信给你。”

桑园捏着手里的薄信,似有千斤重,沉地她喉咙咽不下一口水。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身边对她好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

56 墓园

“桑园,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佛教说是西方极乐,基督教说是天堂,你说我该信哪个?其实我哪个也不信。

我和你的缘分本是很浅,浅到我无需给你写这封信。但我觉得我应该和你说些什么。

我是怎么认识埃文斯的呢?

四年前,带我来英国的男朋友为了救我死在毒贩手下,当我在伦敦大桥上徘徊的时候,埃文斯救下了我。

我本以为人生迎来新的希望,没想到陷入另一个深渊。后来常与我见面的不是埃文斯,而是蒲柏。

蒲柏借用我是妓女的身份,可以接触到不同的,各式各样的女性,诱骗她们,掉进他的死亡陷阱。

我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知道他大抵是在绸缪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我不敢问,也不敢反抗他,因为他说有办法帮我见到我的男朋友。

我见识过他不同寻常的超能力,深以为然。

四年间,死在我们手底下的女性,我数过,一共358个,被他废弃掉的有200多个。

随着他说能够见到我男朋友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情越来越煎熬。每晚睡不着,耳边全是因我而死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直到昨晚,我男朋友第一次出现在我梦里,我知道是时候解脱了。

桑园,我能做的不多,只想和你说,如果能远离他,尽可能逃得越远越好,你掌控不了他。

如果你还不相信,信背面附上了一个地址,你去那里一看便知晓。”

桑园翻到信背后,一串生硬的英文字母,和埃文斯先生漂亮的花体是鲜明对比。

一出洋房的大门,桑园破天荒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把地址给了司机。

十几分钟后,到了。

透过车窗的玻璃往外看,桑园就已了然。

海格特公墓,英国最有名的公墓之一,里面还安葬着数位名人,马克思、法拉第都安眠于此。

桑园照着信上的指示直走到底,再左转,遇到第一颗常青树后右转走三步左手边的墓碑,就是莺歌想告诉桑园的答案。

一块方方正正的墓碑,和周围两边落满灰尘的石头不同,异常干净,杂草都没长出一丛。墓碑前还放着几束新鲜的紫罗兰花。

桑园捏紧手里的信纸,蹲下身,仔细阅读着墓碑上因风霜腐蚀而显得有点模糊的刻字。

可以看出是某个人亲手刻的字,还带着自身写字时特有的习惯。桑园认得出,这样的字迹她在某本吸血鬼日记本上看到过。

“Loran ? Hernando ? ? 1375-1423

Evans ? Hernando ? 1393-1423

赫尔南多夫妇长眠于此,请勿打扰”

是了,就是这个。

桑园终于知道了萝兰的全名,萝兰·赫尔南多和埃文斯·赫尔南多。

自己丈夫的全名却是在别人的墓碑上看见。

伦敦初夏的天仍带着一股春末的萧瑟,风从墓园的栅栏中吹过,晃过桑园散在腰间的长发,打了个圈,又悄悄溜走,似是都不忍心打扰她。

在和埃文斯先生相处的时日中,桑园时常会警告自己注意糖果甜蜜外衣包裹下的毒药,却一次次沦陷于自己矜持的暧昧和汹涌的欲望。

甚至埃文斯都还没做什么,只是一个眼神飘来,桑园就缴械投降。

她会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哦,下次别再这样了。因为桑园有预感,现在表面平静祥和的日子都是泡影,终有一天会破裂。

可自己难言晦涩的爱意却无处安放,桑园只能将它偷偷藏在望向埃文斯的目光中,藏在每日花瓶都会换新的花,藏在埃文斯上床前已被烘暖和的被铺。

所以埃文斯先生在逼着自己回答爱谁时,他心里想的是谁?在说要和自己结婚时,心里想的又是谁。

时间倒退回两人第一次见面, ? 埃文斯叫她萝兰, ? 心里想的自然是萝兰·赫尔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