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是的,”玛丽安回答,“不过今天格外晚一些。”

往常周暮时早晨都是在八九点醒的,只不过午饭后会再睡一觉。

“他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注意休息?”

“上次的体检结果指标正常,就是太瘦了,”玛丽安一边拌着沙拉一边回答,“毕竟刚怀孕,总是吃不下饭,过几个月或许会好些……”

话音落下,身后陡然静默了片刻。

老妇人的注意力放在碗里的新鲜蔬菜上,没反应过来,直到下一秒楼梯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才吓了一大跳地放下碗,探出身去,她推了推老花镜,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那位“高大沉稳”的Alpha先生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

周暮时在无梦的睡眠里听见一声响,接着睁开了眼。

卧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但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不早了,他睡过头了。

周暮时环视了一圈空荡的房间,动作略带急迫地掀开被子起身,站起来时有些眩晕,他立在原地缓了一会,低头时看见了摆在床头的一支玫瑰。

露水已经蒸发了,但看起来还是很鲜艳。

他眨了眨眼,感觉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慢慢又坐了回去。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房间里的熏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厚重更熟悉的味道。

周暮时静坐了片刻,伸手拾起床上的被角,低下头凑近,闭上眼悄无声息地轻嗅了一下。

卧室门突然打开了。

他没来得及转身去看,先坐直身体把手里的东西迅速扔了回去,片刻后,有人走到了他身后,床畔轻微下陷,Alpha的手臂从后环住他,问:“醒了?”

周暮时动了一下,没有挣开,他靠在贺隅胸前沉默地呼吸了一会,才开口:“我的枪呢?”

“放在床头太危险,我替你收起来了。”

周暮时皱了皱眉,好像不太高兴,贺隅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道:“那把是我以前用的,改装过,后坐力太强,你要是喜欢,我换个别的型号的给你。”

“不用,”周暮时拒绝,“我只要原来的。”

“好吧,”贺隅没有坚持,他仿佛有些心不在焉,头一次有些不知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周暮时等了一会没听见声音,有点不耐烦地想直起身,腰上的力道却突然一紧,拦住他后又很快松开,接着,贺隅的手掌盖住了他的小腹。

Alpha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在他腹部小心翼翼地摩挲,周暮时好像在一瞬间被属于对方的气息包围了,暖得发烫,他垂下眼看着贺隅的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听见身后人低低地叹了一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贺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他仔细体会了一下,发觉还是高兴更多,于是在周暮时看不到的地方翘起嘴角,又有些压抑不住地亲吻怀里人的耳根,语气却故意蒙了一层失落:“来得太急,我都没给他带礼物。”

在贺隅来以前,周暮时绝没打算要这么轻易放过他,但这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一下,用一种冷冰冰却略带安慰的语气道:“你还有七个月的时间准备。”

贺隅在他耳畔轻笑了一下,接着不知是在高兴什么,搂着他时不时地发出压低的笑声,周暮时有点恼,推了一下在他还未显怀的腹部流连不去的手:“别摸了。”

Alpha尚未撤开手臂,他正要使劲,却突然注意到什么,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看着里侧一道不明显的擦伤,问:“怎么回事?”

贺隅安静了片刻,回答:“一点小意外,没事。”

周暮时蹙着眉,联想到昨夜里对方满身湿淋淋地翻窗进来的样子:“你昨天是怎么来的?”

“调了架专机,路上……出了点小插曲,”他看不见贺隅的表情,对方平稳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丝毫异样,周暮时还没继续追究,就被身后人转移了话题,“午饭应该准备好了,下去吃点东西?”

他回头看了贺隅一眼,懒得再追问,便点了点头。

贺隅站在门边等着周暮时换好衣服,却见omega从衣帽间出来,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桌角花瓶里的百合上。

周暮时想了想,回身走进卧室,取出床头的那支玫瑰,把花瓶里的白花换了下来,才转身冲贺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下楼。

从台阶上下来,走进餐厅时,贺隅似是无意间提起:“木质的楼梯太容易滑倒,不如铺一层地毯。”

周暮时在他拉开的椅子上落座,转头看他:“我没摔过。”

贺隅诚恳道:“以防万一。”

一旁的老妇人笑着替他们摆好餐盘,安静地立在桌边。贺隅知道周暮时讨厌多此一举,因而也就是随口一提,待桌上的食物齐了后,便转移注意力,替周暮时舀了勺汤:“多吃点东西。”

身旁的omega沉默地搅着碗里的汤,却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地毯?”

贺隅抬起头,笑了:“我都行,看你。”

周暮时瞟了他一眼,好像对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太满意,一旁的老妇人适时开口道:“我打个电话让人送一些过来挑吧。”

“嗯,”周暮时点头,又吩咐道,“顺便去问问昨天订的花怎么还没送来。”

玛丽安离开了,餐厅只剩下两人,没有人开口说话,安静的室内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响。周暮时今天的胃口难得比以往好了不少,他在窗口照进的浅金色阳光下喝完了一盅罗宋汤,放下餐具抬起头时,对上了贺隅的双眼。

Alpha面前的餐盘已经空了,好像支着下巴看了他很久,周暮时转向他:“怎么?”

贺隅拿餐巾替他擦了擦嘴角,周暮时侧头躲了一下,没躲开,抿着唇听他道:“你辞职了?”

“对,有问题吗?”

“……不当委员长了?”

“我看起来像是会在乎那种职位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