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骗人了,你只是害怕适得其反罢了,之前那样让我离不开?你,我看你做的还是挺开?心的。”

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轻挑怔愣的鹿佑青的下?颌,让泪眼?婆娑的她看向自己,笑?着?说:“你如果真的觉得这样不对,就不会?只是在这里祈求我的原谅了,这些谎话说多了,连你自己都?被骗到了吧。”

鹿佑青半跪着?的身子忽地怔住,颜鹤轻佻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耳中,宛若平地惊雷将她遮掩许久的遮羞布彻底撕开?,露出她的黑暗内里。

“不,不是这样的。”鹿佑青慌忙解释,她浑身颤抖地抱住颜鹤,想要在她的怀中祈求几分温暖,可是却发现颜鹤的怀抱也是这么冷,惊慌失措极了。

“阿鹤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我们都?冷静一下?,都?冷静一下?,等我们冷静下?来再说,现在这样,我真的很?害怕阿鹤会?离开?。”

颜鹤安安静静由她抱着?,耐心听着?她说话,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鹿佑青,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我又能冷静什么呢,只要是不顺从你的不都?是不冷静吗,你还觉得我像之前那么好?骗吗?”

颜鹤当然冷静,她冷静到几乎全身都?在发抖,这半年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冷静。

怀中女人的身子柔软,颜鹤身子僵硬,内心却由衷地升起了一种绝望和悲悯,为自己,更为鹿佑青。

在孤独又绝望的岛屿中,只是为了一点点的东西活着?,只是为着?一点点阳光就想把她攥在手里,到底是多不安和一无所有呢。

有一瞬间,颜鹤甚至想,当年的自己如果不去那座桥,没有遇到鹿佑青的话,她现在会?是什么生?活呢。

想不到呀,因为,从来就没有经?历过,人不可能会?想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她和鹿佑青纠缠七年,她的每一分生?活的痕迹都?有鹿佑青的存在,早已想不到没有鹿佑青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呢?”颜鹤倒在床上被鹿佑青紧紧抱着?,失神地看向天花板,恢复记忆后没了镜子的存在居然让她产生?了几分不适应,想来还真的是人适应环境。

“爱人。”鹿佑青埋在她的肩头热烈地吻她,听到颜鹤如蚊音的声音后连忙回答。

“真的吗?真的吗……”

颜鹤忽地笑?了,自她眼?角滑落泪珠,濡湿了柔软的床铺。

这就是爱人吗?

第068章 第 68 章

颜鹤的手机放在睡裙口袋里, 换了睡衣之后,她的那一件睡裙被鹿佑青放了起来,连同着装在里面的手机也不知道去哪了。

颜鹤又?回?到了去年的状态, 衣食住行全由鹿佑青包揽, 几乎不用她自己去想,其实只有衣食住,她去哪里鹿佑青就跟着她去哪,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地步。

鹿佑青知道她不愿看到她,所以除却睡觉的时候,鹿佑青几乎就是站在颜鹤的身后,像只阴魂不散的女鬼,用黏答答的视线直直看着颜鹤, 一点?都不愿移开。

这种无孔不入的视线颜鹤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脊背像被千万根针刺入一般难受,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脱离意识了,唯有睡觉的时候这种难受的感觉才?会减轻一些,她也相比于清醒更喜欢昏睡的感觉, 一天?比一天?睡得多。

可这种情况太过?似曾相识, 昏暗的氛围, 寂静的环境还有无孔不入的渴望目光,无一不再向她说明自己再一次落入了名为鹿佑青的深渊之中?, 像是被巨兽撕咬一般,身体和精神剥离。

又?一次从噩梦中?苏醒, 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噩梦了,每一次的梦境都停留在她和鹿佑青争吵之后的那些时间, 那些黑暗的时间,她以为已经过?去了一年自己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可是在梦中?这种意识竟是如此深刻,每一分每一幕都记得如此清晰。

颜鹤恍惚的睁开眼,额间已经落下了细密的冷汗,微微喘着气瞪大双眸,梦里做了什?么已经忘记了,大抵还是那些被鹿佑青抱在穿上看着镜子做的那些事吧。

四周的死寂如在挤压空气,剥夺颜鹤的呼吸,她觉得很窒息,马上就会窒息而?亡的那种难受,可这时怀中?的人却忽地动了动,将这种死寂打?破,颜鹤恍然清醒,愣愣看向怀中?的鹿佑青。

她已经许久没有和鹿佑青说话了,在这里她所有的时间意识都被剥夺,不知道度过?了多少?天?,反正她也没工作也不需要担心旷工。

这些天?鹿佑青从来不敢也害怕去找她,她怕看到颜鹤对她或冷漠或仇恨的目光,这些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接受,所以便自欺欺人的不去找她,就这么默默地就站在颜鹤的身后注视着她,寻求心里的几分安稳,和去年的那种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颜鹤能感受到鹿佑青眼神里对自己的爱意到底有多么浓烈,可她已经不需要了,这种病态偏执的情绪甚至令她感到恐慌头皮发麻,疯子的爱永远都会让人害怕,颜鹤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为什?么要和鹿佑青在一起,为什?么要任由自己爱上她,这几乎成为了一个心魔。

鹿佑青应该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只敢在晚上趁着颜鹤睡着的时候偷偷钻进她的怀里抱着她入眠,又?在早上颜鹤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起床不被颜鹤发现。

她小心翼翼的状态让她的睡眠情况变得很不好,许是今晚下了点?雨,窗外淅沥的雨声遮掩了颜鹤的喘气声,她昏沉疲劳的意识并?没有发现颜鹤已经醒来,依旧靠在颜鹤胸口睡着觉,小小的蜷缩着,是极其没有安全感又?对颜鹤充满信赖的姿势。

颜鹤定定看着她,夜色从窗外涌入,落在她颤抖的长睫上,她棕栗的眼眸深处藏着复杂的情绪。

鹿佑青瘦了很多,本就瘦削的身子现在更为消瘦,腰身不过?盈盈一握都怕折断。

这些天?颜鹤从来没有真正地见过?鹿佑青一次,即使?鹿佑青就和她呆在一个房间,即使?鹿佑青和她的距离不过?一两米远,鹿佑青总是有意识地避免让颜鹤看到她以免颜鹤产生抵抗情绪。

她既不愿意颜鹤离开她,又?害怕被颜鹤看到她所以躲着她,人是复杂的生物,此时此刻颜鹤都有些搞不懂她想要做些什?么了。

原本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在她耳边说着千篇一律的道歉的话,每晚都会用各种方法极力向颜鹤证明自己是爱着她的,甚至不愿意颜鹤看向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生物,甚至是天?花板和窗外都不可以,所以才?会制定了镜子让颜鹤无论看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她,可是现在……

颜鹤皱起了眉,她真的想不明白鹿佑青要做些什?么,每天?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女鬼一样盯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和她交谈,颜鹤心里由衷升起了一种诡异感。

颜鹤的精神在日复一日的压制下已经变得如水般平静,她甚至已经开始主动适应这种生活了,人果然会适应环境,反正衣食无忧,她也没缺少?什?么,就当是给自己放的长假。

可是鹿佑青的精神状态却在急转直下,因为怕颜鹤会离开她,鹿佑青从没有雇保姆来家里做饭,每一顿饭都是自己亲自做好然后放在餐桌上等?颜鹤来吃,可是这几天?她在厨房做饭,颜鹤在其他地方总能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咚的响声,有时甚至是碗被摔破的声音。

于是颜鹤去饭桌的时候,就看到了鹿佑青掌心缠着的一圈圈白色的纱布,刺目又?无奈。

鹿佑青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晚上会突然惊醒,惊慌失措地去寻找颜鹤,看到颜鹤的模样之后才?会短暂地恢复几分清醒,然后跑出卧室,卧室里的颜鹤闭着眼睛也能听?到她在客厅里压抑的哭声和胡言乱语。

颜鹤在等?,在等?一个时机。

这种怪异又?压抑的气氛终于在薛漪的一通电话后中?断,因为鹿佑青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明明处在流量高?峰期的她推掉了非常多的综艺和采访,可是有一档综艺是从许久之前就已经定好的她,鹿佑青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

于是这天?晚上,颜鹤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之后,罕见的在卧室的床上看到了坐着的鹿佑青。

鹿佑青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袍,卧室内没有开暖气,她也没有盖上被子,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擦,就这么任由湿哒哒的发丝的水珠滴在她的白色睡袍上,睡袍已经湿了一大半了,贴在皮肤上显露出凹凸曲线。

她湿着头发,微微发着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浅浅的一层白雾,就这么眨着湿润的眼睛看着颜鹤,颜鹤心口忽地跳动了下,抬脚面不改色地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不曾想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攥住,冰冷的触感顿时从她的手腕蔓延各处,颜鹤不耐地皱起眉,落眸看她。

“阿鹤?”鹿佑青因为寒冷,连声音都在发着颤,因此也显得更虚弱惹人怜。

“过?几天?,有一个采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颜鹤看向她,和女人祈求的目光对视,忽地笑了下,并?没有因为鹿佑青的故意卖惨语气就变得温柔:“你的采访还需要我去?是怕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又?像上次那样吧,你做的这些预防可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