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是上个月新来的秘书助理，跟着李姐一起在徐青野办公室外面的小办公室，给李姐打下手，平时跟徐青野说不上什么话，但李姐不怎么喜欢他，这孩子是走徐正贤后门进来的，官二代，主意大得很，好在胆子不大，就是有点烦人。

李姐还没回来，小程重新坐回办公桌后面，不工作干愣着，愣了五分钟，对面的电梯响了一声，他们助理的办公区是半开放的，能直接看到整层区域，方便应对各种情况，小程坐直了点，今天下午没有预约，按理说没人会上来，李姐又还没回来，他自己应对不了。

电梯停在了他们这层，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个子不高，挺瘦的，身材比例很好，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面，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从电梯里出来后一眼都没往旁边看，径直走向办公室。

经过助理办公区的时候小程才反应过来，跑过去伸手把他拦下了，“先生您有预约吗？没有预约不能进，您是怎么上来的？”

关思量原本就心烦意乱，被人拦下这么一通质问还是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更烦了，他很少有这么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偏让这小孩给赶上了，关思量紧皱着眉头撇了他一眼，抬手把他的胳膊给推开了。

“你！”小程愣了愣，随即就上来火了，“哑巴吗你，神经！”

关思量也没硬闯，盯着他没说话，小程到底年轻，被他这么一看就沉不住气了，“看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没有预约吗？”

半晌，关思量直接推开了他，走到徐青野办公室门口，抬腿就踢了一脚。

门是实木的，被踢出来的声音很沉闷，关思量也没用力，就是难受得很，本来就想发出来，这一脚下去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后面的小程人都傻了，冲过去推了关思量的肩膀一下，“你是神经病啊！问你话你又不说，给我出去。”

前后不过半分钟时间，关思量刚被推得晃了一下，徐青野把门打开了，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站在门里，一开始没看到另一边的关思量，对着小程说：“在我这吵上了？”

“徐总，这人……他没有预约，问也不说话，”小程脸都红透了，又气又恼，一把扯过关思量，“跟个哑巴似的。”

徐青野在看到关思量的时候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握住他的胳膊从小程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

转过身后原本因为看见关思量舒展开的眉目又重新皱起来，带着没刻意压着的怒火，目光落在小程身上。

“你平时是这么工作的？”徐青野的语气没什么情绪，“张口闭口骂人。”

“徐总……”李姐推开门进来了，她上楼的时候已经收到了司机的电话，匆忙赶了回来，看着这架势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步走了过去，“我刚才去楼下送文件，没有收到关总来的通知，是我的失误。”

“不是你的问题。”徐青野说，他不再看小程，这话是对李姐说的，“他拦不认识的人没错，但他张口闭口骂人也是在我们公司学的吗？”

“他……”李姐的脸色都白了，没敢当着徐青野的面问小程说了什么。

徐青野也没想听，说完就回办公室了。

“你说什么了？”李姐咬着牙瞪小程，“你说关总了？”

“是他一直不说话的，”小程还在推卸责任，“我才问他是不是……哑巴。”

“以后不许拦他，这事我没告诉过你是我的问题，但你以后在他面前把你的嘴闭紧了，真把他惹烦了你就等着收拾东西走人吧。”

李姐脸都气红了，压着声音抬手指向门外：“你给我出去，泡一杯玫瑰花茶来，要热水。”

小程这次没回嘴，马上就去了，捧着个陶瓷杯子回来，站在李姐面前，李姐看了他一眼，“进去给关总道个歉吧。”

“我…知道了。”

敲了三下门，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徐青野说了声进来，小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徐青野就在正对面的会客区，正单膝蹲在沙发前，托着关思量的一条小腿，另一只手里拿着厚厚的纸巾，正一点一点地把关思量裤腿上的雨水吸干，布料太潮了，贴在脚踝上久了关思量会起疹子。

小程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没忍住，又看了眼半靠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用手指撑着额头的人，正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他们老板就应该这么伺候他，他根本没当回事儿。

小程赶紧低下头，不看他了，开口道歉：“关总，对不起，刚才是我工作失职了，抱歉。”

关思量还是没出声儿，徐青野放下擦干了的那条腿，站起来把纸扔了，说：“好了，出去吧。”

小程转身就往外走，关门的时候下意识放慢了动作，往里面看了一眼，徐青野背对着他，重新抽了几张纸巾，团成团慢慢地在关思量脸上蘸着擦刚才没擦干净的水。

“小程。”李姐小声叫他，“关门！”

小程关上门，回去坐下了，他想问李姐那个人是谁，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只说：“他长得可真好看，都不像男的。”

李姐看了他一眼，没接话，“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你最好记牢。”

“徐总最讨厌有人盯着关总看，谁都不行。”

“看什么呢，”徐青野不满地用拇指在他脸上蹭了一下，“别看了，他走了。”

关思量偏头，打掉了他的手，不让他碰，蹙着眉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徐青野也不跟他闹了，在他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胸口，大手覆在上面往下顺，“是不是又难受了？”

“嗯。”关思量慢慢吐出口气，很低应了一声，把头埋进徐青野的怀里，慢慢吸气，又开始发抖。

徐青野每次看他这样都心疼，又着急，“你跟我说一声我就去接你，你跑这来干什么，在外头走这一会儿更不好受了。”

关思量没吭声，抬起头不靠着他了，徐青野话说到一半停了，过去搂他的腰，“又怎么了？”

关思量直接站起来往外走，一副要走的架势，徐青野站起来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才绕过茶几过去，低下头看着关思量，人明显不怎么高兴，他却笑了起来，语气十分该死地说：“跟我撒娇呢？”

气得关思量直接推了他一下，没推开，反而被徐青野拉进怀里，直接抱了起来，往里面带着的卧室走。

“在这休息会儿，我陪你。”徐青野关上门，把他放到床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自己的睡衣给他换上，“知道你难受，逗逗你还生气了。”

关思量拍开徐青野给他系扣子的手，不让他碰，自己扣上了。

“今天怎么这么大气性，”徐青野觉得挺稀奇的，“别置气，不更难受吗。”

关思量坐在被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徐青野，也顾不上胸闷，半晌他抬起戴着铃铛的手，问：那个小孩儿是谁，我没见过。

“我爸一个朋友家的孩子，要不我也不要。”徐青野握住他的手在嘴边亲了亲，“不懂事儿，你要真生他气我改天把他调走。”

不懂事儿你还留着？关思量轻轻皱起眉来，又问。

“他……”徐青野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没说出来，他看着关思量忍着火的样子，话头一转，问：“你不喜欢他吗？”

关思量看了他一眼。

徐青野又笑了，说：“你是不是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