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观宁人冷、话少,即便对待烟兮云时已经算得上很有耐心,但坐了没一会儿,少女还是感觉有点无聊,便去后座找朝气蓬勃的新生们聊天。
其实主要是去找苍明。
高挑冷俊的青年坐在马车最后,也不知入学这一个月做了什么事,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们是不欺负他了,却也不敢靠近他,都自觉以对方为半径,周围空出一圈座位来。
烟兮云看着这场面不禁嘴角微微一抽,只觉得自己是从一个冰窟窿走到了另一个冰窟窿里。
少女便在众新生投向苍明的羡慕嫉妒恨目光中,施施然浅笑、端庄坐在了对方身边。
她依旧那副灵秀勾人的无害表情,表面上看着就是关心新入学的俊帅孤僻师弟适不适应生活,实际笑着和人漫不经心说了没几句,忽然在无人注意时将声音压低、问道:
“最近如何。”
原本面无表情、全把这桐海第一美人当空气的青年听了这句问话后,却不知想到什么,眉尾微微一动、黑冷沉静的眼眸中浮露出些微浅淡笑意。
这幅不要钱的便宜样给烟兮云看出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禁嘴角抽了抽、无语地低声提醒:
“洛师兄心思纯粹,你别太过分。”
“……”
还未等苍明做出什么反应,这时马车却停下了。
烟兮云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地方,不禁有些讶然抬眸,结果就这么看清了已站起身、定定站在前排的白发青年。
青年长身玉立,一身学院统一款式的靛青长袍,却也能叫他穿出如月之曙般的疏漠。低垂皂纱遮掩中,却叫人并不得知对方是如何表情,然而那将一截修直腰身束到极窄的玉带旁,玄色勾勒指骨却悄然间捏紧。
心思纯粹的洛师兄显然看到她与苍明聊天,却不知看了多久,总之明显心情不好。以至于马车才刚停,对方就直接转身下车,纯白发尾都带着怒气、在空中晃出一线利落弧度,完全没有像往常一般等待她。
不明所以的众新生们看了看拂袖离去的洛师兄,又看了看仍坐在一起的两人,眸中清澈的愚蠢涌起,终于后知后觉悟了。
“洛师兄肯定是吃醋了吧……”
“就是说啊,除了咱们兮云师姐,谁还能如此有本事,叫眼高于顶的洛家继承人在意!”
……
即便大家已经将声音压的很小,但烟兮云却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她顿时眼皮一跳、不禁悄悄斜过视线,去瞧坐在旁边的冷俊青年。
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本就锋利压眼的剑眉愈发不悦皱紧,眸色沉沉的、目光始终跟随白发美人离开的方向。
……。
烟大小姐心累的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就是无妄之灾。她也懒得管这破事了,干脆一起身,重新整理一下表情,笑盈盈就去追生气离开的天才师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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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观宁倒也没真生气。
倒不如说,他甚至有点欣慰。
男女主竟然开始正经谈恋爱了,这是何等感人的发展?
洛社畜心情都明快了起来,甚至忘记今天对那下咒混球的每日一骂。表面却还是一副不悦的反应,进店去定下暂住的房间。
秘境出现在靠近四洲边缘的玲珑泽,原本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可被这事弄得最近人流比一年都多,更别提在看到洛家的车辇后,又有许多人呼朋唤友,还有大批修炼者在赶来的路上
这就导致了本来只是个小交易中转之地的市集聚落,空房难求。
但不打紧,洛大少爷有的是灵石。本来店掌柜听着看不到面容的年轻人说包店还有点犹豫,结果见人并不多话、“啪”地将一枚装满灵石的乾坤袋拍到桌上后,眼睛登时就直了。
乖乖,光这一个袋子都够把他的店盘下来了,更别提这么多灵石……
贵客!不,财神爷!
掌柜的胡子都乐得翘起来了,忙招呼伙计去帮人清店安置行李;洛家的美貌败家子也白睫微抬、缓缓扫视店内环境,整体还算满意。眼瞧着这桩买卖就要做成,却听一道不耐烦的男声突然开口打断:
“我凭什么给别人腾房间?怎么,爷没给钱?”
那伙计于是客客气气地给人哈腰道歉说好话,结果才刚劝了两句就被一道蛮横的灵气给扫到了柜台边上!
柜台剧烈摇晃、发出一声刺耳摩擦声。那可怜的小伙计登时被疼的眼冒金星、“哎呦哎呦”叫唤。掌柜的忙将人给扶起来、见势不好,面上为难着准备走过去再调和两句,实在不行多赔些灵石。
却见那出手伤人的年轻修炼者一脸倨傲走来,身后跟随四五个同样装扮的青年男女。他走到柜台前,看见装扮极为醒目的洛观宁之后,忽然挑了挑眉。
那年轻人双手环胸、表情不屑地出口讥讽道:
“嗤,我道是谁,这不是洛家那没脸见人的白毛鬼吗?”
……
烟兮云才踏入客栈内,听见这么一句欠揍的话,顿时表情就有点不好。少女眼皮一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是周崇那死不要脸的货。
这厮虽然在桐海的天宝学院求学,却时常仗着自己是九曜皇子的身份,跋扈嚣张、为非作歹。他还以为九曜是他的大靠山呢,殊不知上面那几个哥哥表面上纵容宠爱他、却巴不得把他养成个只会享乐胡闹的废人,好除掉这未来的竞争对手。
也就这蠢货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个宝贝。
本来呢,天宝与万象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周崇在学院交流会上对她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烟兮云也实在是被烦的没办法了,干脆笑眯眯和这蠢货皇子说比武,若她输了,就能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给周崇美的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然后,被她揍成猪头。
这还不算完呢,蠢货皇子骂骂咧咧不服气、嘴里不干不净的,正巧被来找她的洛师兄给听了个一清二楚……
洛师兄一脚就将这悲催货给踹出了学院,甚至连金火都没用上,遍给人打得嗷嗷直喊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