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郎中,战战兢兢地开口:“裴世子,江小姐身子虚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话还没说完,裴长宁一记眼刀扫过去,那郎中顿时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再不敢吭声。
江成竹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她不敢不听裴长宁的话爹爹还在诏狱里,大理寺的案子还没结,裴长宁一句话就能让江家万劫不复。她不能赌,也不敢赌。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到正堂。一进门,心猛地一沉原来今日要伺候的,不止裴长宁一个人。
苏挽月坐在食案旁,一见江成竹进来,慌忙起身,像是要给她让座。
可裴长宁却一步跨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轻轻一按,把她按回座位上。
“不用管她。”裴长宁声音冷得像冰,“她现在就是条丧家之犬,是盛王府最低贱的奴婢,你尽管使唤就是。”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江成竹心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苏挽月,那个曾经被她瞧不起的医女,如今却坐在她曾经的位置上,享受着裴长宁的温柔。
裴长宁夹起一颗青玉丸子,亲手喂到苏挽月嘴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挽月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瞥了江成竹一眼,像是怕她难堪。
可裴长宁却毫不在意,拿起绢帕,温柔地替苏挽月擦去嘴角的油渍,随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以后,你就住在盛王府。江成竹是下人,伺候我,也伺候你。你尽管使唤她,不用客气。”
苏挽月震惊地睁大了眼,结结巴巴道:“江小姐是千金之躯,我怎敢让她伺候……”
“千金之躯?”裴长宁冷笑一声,眼神阴冷得像毒蛇,“她现在就是条贱命,我说了算。你尽管使唤,不用顾忌。”
苏挽月吓得不敢再说话,手里的银筷一抖,菜掉在了绣鞋上。她刚要弯腰去擦,裴长宁却伸手拦住她,目光冷冷地投向江成竹。
“来,贱婢。”他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跪下,给主子擦鞋。”
第三章
江成竹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就滚了下来。
她记得从前,自己最爱穿月白色的绣鞋,若是沾了灰,裴长宁总是二话不说,单膝跪在她面前,拿着锦帕,一点一点替她擦干净。
那时候,他说她是明珠,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人,而他,甘愿做她的护卫,一辈子护着她、宠着她。
可如今呢?
江成竹死死咬着唇,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一步一步挪到苏挽月面前,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她弯下腰,颤抖着手,用衣角去擦苏挽月的绣鞋。
可还没擦两下,裴长宁忽然一脚踹了过来,力道大得让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像是看一条碍事的狗,随后竟弯腰将苏挽月打横抱了起来。
苏挽月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裴长宁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挽月心跳如鼓,整个人软在他怀里。
江成竹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人拥吻,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撕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爱是真的,恨也是真的。哪怕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十几年的情意,怎能说忘就忘?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缠绵,却还要装作无动于衷?
裴长宁吻够了,抱着苏挽月径直往厢房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江成竹。
他让人把她提到门口,冷声吩咐:“跪着守夜,一步也不准离开。”
江成竹跪在冰冷的青石砖上,浑身发抖。她捂住耳朵,不想听屋里传来的任何声音,可那些缠绵的低语、暧昧的喘息,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
天渐渐亮了,屋里的烛火却一直没熄。江成竹跪了一整夜,腿早已麻木,脸色惨白如纸。
她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可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裴长宁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苏挽月以盛王府女主人的姿态住了进来,裴长宁对她宠爱至极,甚至为了她,把府里的竹林全挖了,种上了各种珍稀药材。
他带着苏挽月四处游逛,情意绵绵,却偏偏要让江成竹跟在后面,亲眼看着这一切。
江成竹像是被扔在沙土上的鱼,一点点干涸窒息,可裴长宁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苏挽月也渐渐放开了胆子。她曾经因为江成竹受尽冷落,如今终于有机会报复回来,自然不会手软。
她让江成竹端着滚烫的茶壶站在一旁伺候,稍有不慎,水洒了,便让人重新添上开水,烫得江成竹满手血泡。
她让江成竹在冷水里浣洗全府人的衣物,不许她打扮,只能穿粗布素衫,像个最低等的奴仆。
只要她心情不好,江成竹就得跪在她房前,直到她消气为止。
而这些,裴长宁全都默许。他甚至乐见其成,每当苏挽月想出新的法子折磨江成竹,他还会揽过她,在她脸上亲一下,像是奖励。
这天晚上用膳时,苏挽月忽然心血来潮,让江成竹弹一曲《凤求凰》助兴。
江成竹愣住了,她的琴艺,是裴长宁教的。
那时候,他坐在她身边,手把手教她指法,说她弹琴时,手指像蝴蝶一样美。
可如今,她的手指满是水泡,又红又肿,连动一下都疼得钻心,还怎么弹琴?
见她不动,裴长宁冷冷开口:“耳朵聋了?挽月想听琴,你没听见?”